顾启平见是裴亦州，慌忙解释，“我最近有在试探着给桃桃讲以前的事情，前几次效果都不错，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失控了，跑出了病房。” 裴亦州低头看了眼顾启平被划伤的手臂，“你受伤了？” “我没事。”顾启平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 裴亦州看了眼人群中的桃桃，作势就要过去，“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她会伤到自己的。” 不过裴亦州还没有来得及过去，医院的医疗小队就赶了过来，每个人都是整套防护服穿着，对这样的情况也早已经司空见惯，他们避过桃桃手中挥舞的手术刀，直接冲过去，迅速抓住了桃桃的手腕。 另一个人配合着夺下了手术刀。 桃桃被人抓着，整个人的情绪再次失控，嘶呖的尖叫声在整个过道里回荡。 工作人员已经将其它病人都带回病房，以至于封灿和顾染刚出电梯，便看见桃桃发疯的模样。 桃桃被人按着手，被人从身后抱着控制身体上的反抗，她的喉咙里发出哀叫的痛苦声音，然而她的挣扎并没有任何用，只能消耗自己的力气。 裴亦州一眼看见封灿，望着封灿心痛的表情心疼她。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看见自己的亲人遭受这样的对待是怎么样的痛苦。 泪水一点点模糊封灿的眼眶，她望着远处不停吼叫的女人，想像着多年前她是怎么挣扎生下自己，又是如何一点点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灿灿，别看了，医生会带她回去的。”赶上来的厉兰伸手拉住封灿的手，想要将人拉走。 裴亦州也想去拉走封灿，无奈他被桃桃和医护人员隔在外面，只能透过两米的距离看着封灿。 封灿轻轻拂开厉兰的手，泪流满面。 “桃桃，我来了。”封灿一步步靠近。 失控中桃桃听见封灿的声音，突然身体不再挣扎，她转过头看着封灿，一动不动。 “你们松开她吧。”封灿对按着桃桃的医护人员说道。 医生皱眉，“封小姐，桃桃现在情绪不稳定，你或许以为自己让她平静下来了，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或许只是觉得你的声音好奇，才会安静下来听一听。” “没关系的，你们松开她好吗？”封灿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桃桃的她，如今的她怎么能忍心看着桃桃被人这么按着。 医生无奈的朝着一旁的几位医护人员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松手。 桃桃站在原地，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又获得了自由，只还是歪头看着封灿。 封灿一步步朝桃桃走去，她努力的挤出笑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在众人的屏息中，她终于站到桃桃的面前，“桃桃是我，我是封灿，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好朋友。” 桃桃依然没有动作。 封灿伸手去抓桃桃的手，缓缓靠近，在她以为可以让桃桃放下戒心，以为自己能够让桃桃安静下来的时候，桃桃突然大叫一声，缩回了自己被封灿碰到的手。 下一秒她毫无理智的抬手朝着封灿挥去，结结实实给了封灿一巴掌，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桃桃直接一把抓住封灿的手，狠狠咬下。 “嘶……”封灿吃痛出声。 周围的医护人员立即反应过来，上去就将抓着桃桃，努力了数秒才终于将两人分开。 “封灿。”裴亦州冲到封灿面前，握着封灿的手，看着她手背上已经被咬出血的牙印，望着她白皙脸上透出的巴掌印，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阵阵抽痛。 经过医生的努力，桃桃入睡了，所有人都守在病房外的客厅内。 封灿手上的伤消了毒，但脸上的巴掌印倒是更深了，裴亦州一言不发的用冰袋为封灿敷着，从刚才开始到现在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但论谁都能看得出来裴亦州阴沉的脸色，以及周身压抑的情绪。仅管如此，他的每一个动作落在封灿的脸颊上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的如同现在手下的是个瓷娃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厉兰问顾启平，她一早出去办事，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发生这种事情，明明这几天桃桃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 顾启平愧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有些着急了，我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当成故事一样讲给她听，今天我多说了句，我告诉她，她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 顾启平悔不当初，如果知道桃桃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一定不会说。 “唉，”厉兰叹气，“这个办法以前我也用过，她的接受能力也像现在这样，时好时坏的。我后来就不敢再给她讲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由你来会好一些，没想到她还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不愿意接受的是哪一段？”封灿问。 顾启平没说话，厉兰也不再开口。 封灿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为什么不说话？外婆，既然以前她的事情你讲过很多，那她反应最激烈的是哪一件事情？我们可以跳过这件事情。” 厉兰仍是不说话。 “你们不说的话，那以后我来给她讲故事，我想到时候我可以知道她对哪一个故事比较排斥了。”封灿说。 厉兰听了封灿的话无可奈何，“怀孕。每一次只要讲到女孩怀了孩子被迫和爱的人分开，她反应就会很激烈，女她……” “她接受不了自己怀的是自己恨的男人的孩子是吗？”封灿眼眶含泪问。 顾启平忙解释，“封灿，当年她宁愿意和我分开也要留下你，现在她忘了以前的事情，却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孩子，她没有讨厌过你。” “我知道，她没有讨厌过我。可是她或许曾经想过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因为有了孩子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做为一个母亲她没办法放弃自己的孩子，然而做为一个女生，她又痛恨自己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封灿一句句的说着，因为做了母亲，因为了解桃桃的善良，所以她完全可以理解桃桃的纠结和痛苦。 “既然她本能的排斥，那就那让她真的没有这个孩子吧。”封灿一句话结束，泪也顺着脸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