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之是知府取的表字,知府都如此喊,在座众人心眼和蜂巢一样多,岂会不知用意,这顿饭一散,外头便不敢再直呼其名。
两个孩子滴酒不沾,禀生故意试探知府底线,朝董花生敬酒,陈端茂会一律挡下替喝。
饭毕,二娃携手离开,落在旁人眼里是出双入对。
本届秀才有三人是鸿胪书院的学子,已知他们是同桌,岂能不熟稔,早就见怪不怪。
董花生二人由管事相引,走向一早准备好的暖池。
路上甄挚闹别扭,他不想去暖池,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温泉浴。
董花生扯着甄挚的衣袖朝前走,他不知暖池为何物,可太稀罕了!
甄挚一双明眸像是会诉说自己的委屈,奈何董花生兴匆匆朝前,压根不回头看他。
甄挚难受,又看着自己单薄的衣料,自己的力气是比他大,但他拽得紧,若使劲挣扎,肯定发出布料刺啦断裂的声音,自己不就出丑了吗?
甄挚被一路拽到暖池,董花生被眼前一幕的奢靡之风惊得咬舌头。
上一届知府是个乐于享受之人,他在府邸僻一处地方开凿温泉池,将天然的暖泉引到府上。
温泉分有两池,一处圆形里面石头平整,喂有成群结队的小鱼。
一处方形,池壁边缘布满鹅卵石,背靠在上面,略微按摩可以疏通经络。
两个池子中间有16扇黄花梨屏风遮挡,看起来上任知府离开得仓促,暖池也搬迁不了,好东西留给了后来人。
暖池周边栽种疏影横斜的翠竹林,管事让小厮来伺候更衣,甄挚眼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用,本公子自己来。”
董花生见状也挥退小厮,反手就把门插好。
“都是男子你害羞什么?”
“你身旁不是日日侍立一位小厮吗?难道他不伺候你的起居?”
一边说一边窸窸窣窣地脱衣裳,董花生对养鱼的暖池还是蛮好奇的,他压根没观察到甄挚耳根通红。
甄挚不自然地转过背,董花生换好跑温泉的衣裳,重新抬头,发现同伴衣裳未褪,他咂咂嘴:“你好慢,富贵人家养大的公子,连衣裳都不会褪吗?”
说罢,他想帮忙褪,快点去暖池玩。
甄挚如临大敌,全身的汗毛都紧紧缩在一起,声线不自然地颤抖:“你先出去,我不喜欢有人亲近!”
想起他们素来亲密无间,如同手足,董花生不解:“不喜欢亲近,我们也亲近多回了!你今日怎么如此奇怪?”
甄挚不答,眼刀一阵阵的飞,董花生定定站了一会儿,还是妥协。
“好好好,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董花生离开,把房门带上,甄挚才松了一口气。
三下五除二地解衣裳,中衣里隐隐可见白绸裹胸。
等她套上跑暖池专用的衣裳出去,董花生投来目光。
甄挚没有松开发冠,换上的衣裳洁白如雪,衣料轻薄,他穿上轻盈飘渺,宛如谪仙。
甄挚被看得尴尬,咳咳两声:“你喜欢哪边?”
董花生没说话,默默指了指小鱼群。
“好!我去鹅卵石这边。”有十六扇屏风隔断,遮掩得严严实实,甄挚不想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