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殷家人也回来了,他们一样累得大喘气,李英兰有点不好意思。
把椰子干分出去,这点果干不打紧,只要她到青泥浦,找到椰树苗移栽,想做多少没有?
分分钟高能量产!
椰子干不是人人吃得惯,看得出有人表情痛苦,李英兰没有强求他们吃完,打发他们回去休息。
上船后的第一餐,仰仗红泥小炉和充足的炭火,各户船舱都有妇人,她们不约而同的,聚在甲板上临风生火做饭。
殷家婆媳把做饭的活儿抢了,白薇闲不住,帮忙把蔬菜、生肉、粮油、作料等物搬出来。
她们围着炉子站一圈,用身躯挡风点燃炭火,有滚滚灰烟被江风扑散,呛得人咳嗽不停。
殷家婆媳即便在西门府干活,也不见后厨的有这么多的炒菜作料,婆媳二人忽然拿不准了。
李英兰看出端倪跟着说:“你们就做两道拿手菜,剩下的菜让我二儿媳掌勺。”
此时江上,风势渐起,像要把人掀倒。
两岸对立着奇山怪石,江面波涛滚滚,拍打出黄灿灿的浪花。
李英兰闻着渐渐升起的饭菜香,举目四望,又开始扶船身远眺山河。
“江水中的泥沙太多了,不知要走多久,才会驶入大海啊?!”
这一句话感慨,到引来一名熬粥妇人的攀谈。
“老太太慢慢等着吧,要是风向好,天气好,最快十天就能汇入大海。”
“到时候一片蓝汪汪的景象,什么山啊,树啊,全都没有了。”
李英兰回头去看那人,她正是上船叫儿子注意行囊的母亲。
一番仔细打量,发现她脸庞圆圆的,皮肤还算白,和潘陈氏的小麦肤色截然不同。
李英兰揣摩,她定然不是青泥浦人士。
长期生活在那种夏日炎炎的地方,经受风吹热晒的,皮肤还能没有点暗沉吗?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了解清泥浦?”
那妇人目光紧紧盯着小炉,低低一笑:“能不了解吗?”
“我男人是当地的司农官员,因怕我们娘们吃苦,特意在古原安家,我们每年乘船来往数次,我可太熟了青泥浦了。”
“原来如此!”原来船上有正儿八经的官眷。
白薇在旁边听了讶异,认不出插嘴问。
“既然你男人当官,咋你自己在这里煮粥?”
“你们官宦之家,还使唤不起奴仆吗?”
提起此事,妇人脸上显出落寞,下意识了停住扇风,抚摸了一下素银手镯。
她若是不自报家门,一身朴素的衣裳,半点没有架子的蹲在地上摇蒲扇,绝对没有人会想到她的身份是官员家眷。
她们这边的聊天,很快引起其他做饭妇人的瞩目。有人停下手里的活计,专门围过来听。
“嗐!等你们到了青泥浦也会知道,我没啥可遮掩的!”
“我家老爷虽有一官半职,却连温饱都难求呀,若不是有娘家接济,我们早喝西北风了。”
“青泥浦的百姓靠海为生,推行农桑之事寸步难行。”
“我家老爷任当地司农一职,不知踏破了多少双官靴,就是没有人愿意放下船桨拿锄头。”
“官府每年都会下发耕地开垦的亩数要求,只要完不成就会罚俸禄,司农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能有多少俸禄够罚?”
司农夫人讪讪絮叨:“没想到在陆地上,司农是能盆满锅满的肥差。”
“到了青泥浦,反而成了最不好,最不受待见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