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定数,让我在那个时候想到了它。
我拼命往老柳树那边跑,也顾不及身上落了多少只老鼠,我只能护住自己的要害和重要的部位,比如咽喉,脸和脖子等。
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上越来越沉,越来越多的老鼠已经爬上了我的身体。
虽然视线里没有看到葛康顺和鼠郎君,但是我好像理解了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动手的原因了。
亲眼看到一个不愿意归顺他们的人,一个屡屡破坏他们行动的人被老鼠生吞活剥,会是怎样的一种视觉体验。
也许像这种邪恶的强者都有这个嗜好,看着自己的敌人臣服在自己的力量和淫威之下。这种快感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虽然在我一番狂奔之下,距离那老柳树的距离只有十几米了,但是看我目前的状况似乎和那老柳树就是咫尺天涯。
我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加剧。如果不想点办法,我可能无法撑到那里了。
可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宝贝能拿得出来了。
其实我倒是还有墨九给我的那一套上乘符篆,我用了一张,还有六张。
我倒不是不舍得用这玩意,而是我感觉到这些老鼠并不是什么邪祟,而是被邪祟给利用的正常的动物。它们此时可能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着,但是归根结底符篆对它们来说未必管用。
就像是你拿着一张灵符去对付一条村里的恶狗,只能被狗咬得遍体鳞伤。用灵符远不如一根棍子,一块石头更有用。
我当时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个想法在后来更是被无数事实给颠覆了。我当时是极大地低估了符篆的力量。
道门的符箓术,并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只能对付鬼魂或者是一些邪祟的,符箓术的作用极为博大和深远,可以波及世界万物,万物有灵,有灵的地方就有符箓存在的价值。
但是当时,我狭隘的想法阻止了我使用那六张符篆的念头。
那么除掉这些符篆,我就只剩下手上那把被封印了的绣春刀了。
此时刀上全都是血,是我一路冲过来砍杀了无数老鼠的血。
我盯着不远处的那棵老柳,以那棵老柳树为背景,视线里一直有红眼睛的老鼠来回窜动,我挥舞绣春刀的动作几乎成了一种机械的运动,只感觉到有血不停地喷溅出来,溅到身上,溅到脸上,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血,还是老鼠的血。
血封住了双眼,眼前一片血红。
我从未想过,自己经历的最艰苦的一场鏖战,却是和老鼠之间完成的。我想当时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酷,如果是在万军丛中的话。
但是在一群老鼠中间,我这个损样子肯定狼狈得很。
不过我想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挥舞着刀锋的手臂开始僵硬,那把刀也是愈发沉重。
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死。
真的,在我从事凶宅试睡员这个职业以来,我不止一次想到这个字眼。但是这次却感觉距离它是最近的一次。
我,要死了。
以往我可能还寄希望于身上的一些法器,也可以寄希望有贵人来帮我,最起码身边大多数时间还有个同生共死的同伴,但是这次我真的是身陷绝境了。我不会指望老烟和老牛会来救我,他们和谭婆和谭小安那两具僵尸对抗,自己能保住命就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