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荨一个在家里行六的丫头都出阁了,温南薇却连亲事都没有,这当然也是敬安伯的一块心病。
但他没回答这个,而是沉着脸说:“大人做的决定,哪有你一个孩子过问的道理。”
“父亲,您和母亲没给女儿准备嫁妆,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就没打算准备?”温南荨眉毛一挑,看着敬安伯问:“女儿听王府里的人说,为了娶妻聘礼方面他们可没少准备,父亲一点嫁妆不备,这怕是会让人议论您不敬恒郡王吧?”
敬安伯喉咙一紧,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嫁妆他自然是准备了的,毕竟嫁的门户是王府,不过是嫁给了一个傻子而已,嫁妆准备的并不多,好在王府也不打算要。
后来温袁氏便说嫁妆给了没用,王府吃穿不愁,温南荨吃不着什么苦,以此为由扣下了那些嫁妆。
当时温南荨正面临出阁,花轿都要进门了,敬安伯也只能听了温袁氏的,现在那些嫁妆都堆在库房。
“那你想怎样?”敬安伯问。
“父亲也看见了,夫君是这样的人,女儿嫁进王府后吃穿用度恪守本分,可还有人议论纷纷,说咱们温家的闲话,今日女儿便想带嫁妆回去,让那些人闭闭嘴,叫他们知道女儿有娘家撑腰,也让外人知晓您并非不敬恒郡王。”
温南薇这回不能装聋了,她站出一步吼道:“你白日做梦,我们温家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带着你那傻子夫君快给我滚!”
“住口。”敬安伯瞪了温南薇一眼:“那些嫁妆本也是你六妹的,让她带走也正常,你啰嗦什么。”
温南薇心里堵的厉害,还想开口,可何明烛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打,吓得温南薇尖叫一声,回过头便撞到了柱子。
这一撞可撞的不轻,温南薇只觉看见了星星,敬安伯并未看见她撞在了柱子上,只听砰的一声,吓得他连忙转过头去看,接着叹了口气,吩咐道:“还不快些带着二姑娘下去,找医女来看看。”
没了那对母女的掺合,要嫁妆这方面容易了不少。
敬安伯这次能狠下心还嫁妆,说白了也是因为嫁妆简单,里头除了些鎏金鎏银的便宜首饰,就是不值钱的料子,或是一些玉器银器,在街上随便淘弄一番也能凑个几箱。
而温南荨的生母是光脚进门的,一点陪嫁没有不说,在温家也不得宠,什么体己都没攒下来,她的东西还凑不上温南薇的一支耳环钱。
看着这些嫁妆,温南荨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想着有总比没有强,便带着何明烛上了回去的马车。
但在回去的路上,温南荨特意让车夫绕了路,去了趟许家的门口。
当年许尽川还是方大将军的弟子时,住处只是一个小宅子。
他比温南荨只大了两岁,身无分文穿着一身破衣,跪在方家的门口要饭,那时应当只七八岁,方大将军的妻子觉得他可怜,便将他收养进门,后来做了方大将军的徒弟。
只记得自己姓许的许尽川,很会说话,接人待物都十分讨喜,进门的第三天便正式磕头认师傅,又缠着方大将军赐名,这才有了许尽川这个名字。
说心里话,别说许尽川的这条命,他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方家给的,他的荣耀他的功名也都来自方家,就连他的名字也是方大将军取的!
跟着打了几十年仗的方大将军,许尽川受益匪浅,才十三岁就能提枪上战场,第一仗他一个人也没杀成,最后被吓晕一身的武艺没了用武之地,是被方大将军扛在肩膀上送回来的。
那次过后,方大将军并不训斥,只说做将士的都要度过这个阶段,从此以后每每操练自己儿子时,都要带上许尽川。
再次上战场时,许尽川手拿长剑冲锋在前,拿着军功光荣回京。
就是这样一个处处倚仗着方家的人,最后却用拿把杀了许多人的剑,亲手捅死了待他如亲生儿子的方严氏,捅死了不算还割下了方严氏的头,就当着身受重伤的方大将军面。
杀师傅杀师母,连带着未婚妻也残杀在当天,这样残暴无情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在今时今日,成了名号响当当的大将军,温南荨只觉心里在作呕!
许家的门脸不小,比起以前的方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左一右站着四个手持长矛的兵士,两边的石狮子矗立在地,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许家的威严。
温南荨忍不住揪着裙子握紧了拳头,裙摆被揪的有了许多褶子,何明烛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顺着窗口往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