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瞪,问道:“小六,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小六回答:“掌柜的画的啊!”
“掌柜的画的?”卢伯皱起了眉头:“掌柜的为何要画这个?”
“她说是因为新出一个叫虎皮卷的点心,拿这个画呼应一番,我听着好像是这个意思。”
卢伯沉默片刻,说道:“若是新出点心,掌柜的应该同我商量才是,怎么她没和我说?”
“估计下次就告诉您了吧。”
卢伯将擦手的布扔在了柜台上,仔细的看着那虎纹,伸手摸在虎眼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日,温南荨又来到了枣香坊,但这一次她直奔的是灶房。
看着依旧在里头忙碌的卢伯,温南荨笑着说:“卢伯啊,我想着新做一种点心,名字已经想好了,就叫虎皮卷,你看看能不能弄个表皮像虎皮一样的点心?酥脆些松软些都无所谓,看着像就成。”
以前她要求的是色香味俱全,但现在她只要像虎皮。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莫名其妙往门口挂一张虎头。
卢伯双手麻利的一个接一个揪着面团,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薄饼,接着往里头加上红豆馅,又利落的包好弄成团子的样子。
他边忙边说:“掌柜的,您那虎眼是不是画错了啊?为何两只眼睛颜色不同?”
温南荨眉头微皱,看着卢伯说:“我觉得这样好看,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必须循规蹈矩的,说不准真有瞳色不一样的老虎呢。”
卢伯闻言停下了动作,又说道:“昨儿晚上打烊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您画的虎头,觉得似乎有些画错了,除了虎眼以外,虎头上的王字一行也过分的长,看着不太像虎头。”
“您都说了它是虎头,那就是虎头,还能是什么?”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掌柜的!”卢伯单膝跪地,抱拳道:“您可知狩虎军?”
这句话将温南荨惊的腿都软了。
她猛地扶住了身后的墙,看着跪着的卢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好半晌,她才出手扶起了卢伯,问道:“卢伯可是狩虎军的人?”
“我只在壮年时看过一次狩虎符现世,正是这样一颗虎头,银纹闪闪,双眼不同色,王字一行连接虎纹,您不可能是画错!”
温南荨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扶起了卢伯:“狩虎符现在就在我的手上,若您是狩虎军的人,那可就太好了!”
卢伯站定了身子,重新将温南荨打量了一番,犹豫的问道:“您几年还不到二十,怎会掌管狩虎军呢?而且上一任掌管狩虎军的方钊,同您应该没关系才是啊!”
他原以为,方钊死了方家被抄,狩虎符下落不明,从此以后世上再无狩虎军。
不承想,原来接管狩虎军的人,就是自家掌柜!
温南荨长话短说道:“方钊死前给我留下了消息,要我将狩虎符取出,他告诉过我如何画虎头,这样能将狩虎军吸引出来,我也是被逼无奈只有悬挂在枣香坊门前,能找到一个就是一个吧!”
卢伯感慨道:“方大将军虽是狩虎符的前任掌管者,却从未找我们办过任何事,说起来他实在是个忠臣,手里捏着狩虎军也无半点僭越!现在听闻掌柜的您和他有关联,我这心里实在是高兴!”
“据我所知,您之前只是个劳民,不会功夫,怎还成了狩虎军的一员?”温南荨不解道。
虽然她早就看出卢伯不是个普通人,却也没将他跟这么一个神秘的组织联系到一起过。
“狩虎军身份神秘,哪里能随便展示呢?我虽会武,却不算精通,加上早年间受过伤,便没能成功参军。说起来狩虎军之中的大半都在参军,像我这个年纪,要么混的好些成了小官儿,要么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想将他们聚集起来可真是不容易!”
温南荨又问:“那卢伯您的妻子呢?她不是和猎户跑了吗?”
“的确是同猎户跑了!”卢伯坐了下来,回想着过去说:“当年参军能给家里留一笔钱,可惜我重伤在家没能参军成功,银钱泡汤了又无法出去赚银子,媳妇自然不能屈就在我这儿,就跟着猎户走了。”
堂堂狩虎军的一员,曾经却有这样令人唏嘘的过往。
温南荨默了默:“您可还能找到狩虎军的其他人?”
卢伯摇了摇头:“找不到了,多少年不联系了,当年先帝在位时我们都是青年,如今陛下继位多少年,我们就有多少年不见了!不过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军中小有成就的将领们,一定有狩虎军的人!先帝不会挑选错人,狩虎军中藏龙卧虎,擅长什么的都有。”
像他当年虽武功不如其他人高深,但比起打探消息,那也是一个顶俩的。
这其中还有会杂耍的、会伐树编竹子的等等,看起来和平民百姓没有区别,实则各有各的能耐,这些手上的事不过是帮助他们隐藏在人群中间罢了。
狩虎符的重新现世,让卢伯又燃起了生的希望,他觉得自己的以后也是有意义的,所以年纪一把的他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样,我不能时刻到枣香坊来,我在府里的事情也不少,所以找到狩虎军其他人就交给卢伯您吧。”温南荨说:“若是有人问起虎头的事,您先替我测上一测,若是觉得有谱,我自会出来与他相见。”
“掌柜的您放心吧!”卢伯真诚道:“我一定完成您给的任务。”
走出枣香坊,沐浴在夕阳之下,温南荨今日终于觉得松了口气。
这一阵子她将自己逼的太紧了,如今有了卢伯帮衬,她也算是省心了一把。
不过若是找到了狩虎军,那她应该把人安顿在哪?若只是三两个,住在枣香坊还是可以的,但若是十人二十人甚至更多,那可没地方安顿。
狩虎军精英三千,抛下战死的病死的,还剩下的人也不在少数,总不能都到枣香坊吧?
温南荨开始为难起这件事来,青桃出主意道:“少夫人不是有片园子吗?就是井里死了人的。”
“那园子确实不错,有吃有喝藏人也方便。”温南荨犹豫道:“只是园子在京边,平时联络起来不是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