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面对着云绍昌,林尚书是不服气的。
他在官场沉浮多年,年纪比云绍昌要大的多,好不容易坐稳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却已经面临告老还乡了。
况且当年他竞争尚书之位时,很大一部分人都推举云绍昌来,若不是后来隆康帝见云绍昌是个断案的人才,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可轮不到他了!
因此他对云绍昌是带着气儿的,找来人后暗中吩咐道:“别叫他瞎走,他问什么也不用回答的太细致。”
京城里的每个地方都藏着秘密,户部也不例外,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云绍昌这只鼻子很灵的狗发现。
云绍昌跟随着,来到了紧锁着房门的屋子,随着房门上的锁被打开,他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窗子。
所有的窗子都是从里头用木板钉死的,且钉子和木板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当晚也没有户部的人开锁。
因此云绍昌断定,那盗贼是个自己会开锁的人,或者说他偷了这把锁头的钥匙。
可云绍昌又觉得偷钥匙这一点不太现实。
若是真有能够接近钥匙又不被人发现的能耐,也不至于被追到许尽川的府前去。
屋内的架子上放着数不清的账簿,有劳民的有商铺的,架子边缘标记着地名,云绍昌很快就找到了放置着皇商税收的架子。
然而林尚书的手下跟的实在是紧,他又不好直接当着人家的面儿查找赵家的事,因此他只好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有不少的人都看见盗贼了,可否将他们全数找来,我有事要询问。”
手下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
云绍昌腰板一挺,又说:“这件事关系重大,陛下命我要严查,我已经同你们林尚书打过招呼了。”
“那云大人您先等等,我马上回来。”
他也不想离开,毕竟林尚书的话摆在那儿,要他盯紧云绍昌。
可云绍昌说的话他又不得不听,谁让表面上林尚书是把他派来辅助云绍昌的呢?
趁着他去找人的间隙,云绍昌来到了架子前,迅速的翻找着那些账簿,没一会儿便看到了赵家的。
这么简单一番,他就看出了问题。
对于账目和税收这方面,他显然是比温南荨还要敏感的,温南荨后知后觉的事,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等手下回来后,云绍昌看着半个院子的人,手往身后一背,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下头的人一一回答,接着云绍昌就表示要走了。林尚书的手下见他要走,心里这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紧忙将人送出了户部的门。
等他走后,林尚书品着茶问:“他都问什么了?”
“回大人的话,就是盗贼的身形大概多高,应该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有没有找到掉落的物件什么的,还问了盗贼出现时他们都站在什么方位,剩下的问题也都没什么。”
林尚书放下茶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云绍昌,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大人此话怎讲?”
“他曾我和认识的人同窗过一段时间,我的友人告诉我,他这人不仅聪明,而且十分细致,那双眼睛就像是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眼就能看出有破绽的地方。”
这些话说的手下有些不懂,又问道:“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希望那盗贼落网吗?”
“人没有死伤,东西也没丢,落网了恐怕也不能要了他的命。”林尚书又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而且我一直没想通,为何他明明都被锁在里头了,逃出去却什么也没带走,那他进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答案他已经想到了。
那人的目的并非是偷什么,而是看什么,看完了自然就要离开。
回到顺天府的云绍昌没闲着,他写了封信叫人快马送出去,询问淮江一带有没有船只损坏的事,还问了水匪的大致情况,估计有个四五天才能有回信。
信送出去后,云绍昌又叫来手下打听赵家的事,但能打听到的事并不算很多。
毕竟谁家的秘密愿意到处宣扬呢?
因此他派人暗中调查,这一查还果然查到了一些事。
这会儿衙役正站在云绍昌面前,说道:“传闻说赵家大郎拜堂成亲时,他的妻子似乎小腹并不平坦。”
这叫什么事?
云绍昌不想听人家这种私密的事,说道:“这和赵家有何关系吗?”
“她嫁了赵家大郎后,不足月生出了一个男丁,没多久赵家二郎的媳妇也有孕了,对了,那老二媳妇就是敬安伯府行四的庶出女儿。”
听见敬安伯府,云绍昌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这里头某一根被藏起来的线头。
他现在需要一个打破这些迷雾的契机,抓住那根线头。
“你继续说。”
“老二媳妇在去庙里上香的过程中摔倒了,孩子因此摔落了,嫁进赵家已经两年有余,但一直没生个孩子,赵家上下都对这件事十分不满,尤其是她的婆婆,常常用这事磋磨她。”
云绍昌用手拄着头,手指漫无目的的在眉骨上划拉着,忽然问道:“她的孩子具体是怎么落胎的?”
“听说是因为鞋滑,那时才下过雨不久,老二媳妇踩脏了鞋,可能是鞋底有淤泥才会滑倒吧。”
“不对劲,这件事不对。”云绍昌肯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