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何祁安身边的小厮岁春走在前头,押着赖婆子的下人跟在后头,几人一同进了何祁安的院子。何祁安坐在正中,似乎已经等待许久了。
赖婆子坐下后,何祁安端起茶盏,用茶盖撇了撇浮面上的茶叶,轻轻吹了口气却没有喝,又将茶盏放了回去。
“你是怎么在少夫人要吃的食材中下毒的?药是谁给你的?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何祁安一连问了好些问题。
被关了整整一夜,饭没吃一粒水没喝一口,赖婆子只觉嗓子已经干的要冒烟了,干干巴巴的说出了一句话,却没人听的清楚。
何祁安给岁春使了个眼色,岁春立马倒了杯水给她喝。
半晌后,赖婆子缓过来一些,可怜巴巴的说:“王爷明鉴呐!老奴什么也没做过,什么下毒什么指使老奴全然不知啊!”
“你还敢撒谎!”岁春在一旁吼道:“大厨房中有人指认你在栖云阁起火前夕与大厨房外的人说过话,我还亲眼见你燃烧粉末销毁物证,你还敢说你全然不知?”
赖婆子哭道:“王爷啊,老奴这么大岁数了,又有几年活头了?现在害人到了阎王爷面前又有什么好下场?老奴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孙子,老奴得为他积德啊!大厨房人多手杂,保不齐谁在那些食材里头动了什么手脚,经手过食材的绝非老奴一人!况且少夫人院中也未必多干净,兴许就是栖云阁里的婢子坏了心思。”
“栖云阁的下人本王已经一一盘问过,无一人有作案的嫌疑和机会,有嫌疑的人没机会碰到食材,有机会碰到吃食的却没有嫌疑,也没搜出可疑的什么粉末,你这该如何解释?”何祁安目光如炬的看着赖婆子。
这种如芒刺被的感觉让赖婆子心里慌张不已,但她实在不敢将孟思屏抖落出来。
虽然温南荨接受王府的管家事后,王府内的风气整个大变样,不少人都说这位少夫人才是真正能当家做主的人,可赖婆子不是那样想。
人厉害不能厉害在面上,要厉害在心里头。
在她看来,温南荨就是一个纸老虎,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浑身能耐,真遇见大事看看她什么样子?倒是孟思屏是个心里厉害的,那浑身上下看似是喵咪的软毛,实则是扎人的刺。
所以赖婆子不敢供出孟思屏,她知道孟思屏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见她不说话,何祁安又说道:“在食材里下东西,送进栖云阁后让人在屋内锁好窗子,有人知道少夫人吃饭时有锁门的习惯,这样一来只需在外头点把火,捅破窗纸扔进去就是,那就必然有一个在栖云阁的帮手。”
赖婆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脑袋微微一侧:“王爷所说,老奴实在是听不懂,什么放火什么下东西,老奴听着只觉害怕。”
“本王还有让你更害怕的。”何祁安轻声说道:“那位在栖云阁里的帮凶,于前日被发现在王府内的湖中被淹死了。”
这话不由让赖婆子浑身一抖,错愕的抬起头来看着何祁安。
她被困在大厨房的时候太久了,岁春将人从湖里打捞上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封锁了消息,大厨房的人没人传递消息并不会知道此事,后期岁春就到了大厨房盘问,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这样一来她就更不知道青文淹死的事。
现在想来,这不就是孟思屏灭的口吗?
赖婆子恐慌不已,却依旧打算咬紧牙关。
反正她人在何祁安的院中,孟思屏就算手伸的再长,还能到何祁安的院子里来杀人?受怀疑的下人都被杀了,她就不怕怀疑到她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赖婆子静了静心,说道:“王府的湖自前朝便有了,比有些人的年岁都大,存在了这些年,淹死个把人也不稀奇。”
“是不稀奇。”何祁安淡淡道:“可那丫头,就是差点烧死温氏的罪魁祸首,你认为她是因为恐惧而失足落水,还是因为害了主子寝食难安,所以才主动投了湖呢?”
这些话传进赖婆子的耳朵里,不由让她打了个寒颤。
何祁安继续问道:“亦或者,她是被那指使她的人推进了水中灭了口?”
“老奴不知道。”赖婆子被捆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指,努力装作很冷静的样子,可额角的冷汗还是暴露了她的心虚。
“你不说也没关系,本王心中有数,你说与不说,本王到时候都是要罚她的。”何祁安突然一声呵斥:“但你若是知情不报,害人也就罢了,还隐瞒真相,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你,包括你的家人!”
赖婆子慌了神,摇着头说:“王爷饶命!老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岁春在一旁说道:“这些是奴才从赖婆子住处搜到的,里头有各式的首饰布匹,首饰都不算十分名贵,但也绝不是她这个能力买得起的东西。”
何祁安捏起一支珠花拿起来看了看:“本王认识,这是大夫人的东西。”
是死去的何明烛母亲留下的东西。
至于这些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赖婆子手上,那真相不言而喻。
赖婆子紧忙解释:“老奴也不知那首饰的来历,都是这几十年来各位主子的打赏,想来这珠花是过世的夫人生前赏赐老奴的吧。”
“胡说八道!这首饰本王记得清楚,在她过世后本王封了她的嫁妆,这首饰也是加了进去的!”
他想将嫁妆送回妻子娘家,但当时太忙了,被隆康帝指派去监军,好些日子没回来,等再回来时就听孟思屏说已经替他将嫁妆送还回去了。
过后他也写了信问过,对方回信确实是给了,他也就没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