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荨等候在栖云阁中,见赵太医进来,开门见山的说:“听说赵太医在静淑苑中,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便预备了一些吃喝,给您压惊的。”
说着,温南荨将面前的红盘推了过去。
赵太医以为那里头都是点心,没着急接,笑着说:“少夫人神机妙算。”
“我那婆母不是个好伺候的,脾气大嘴巴毒,别说是太医您了,就是旁人在她面前,那也是一百个不好。”温南荨看着赵太医说:“您打开看看,里头的东西可合胃口?”
“我上了年纪,吃不得太甜腻的东西,少夫人的心意我明白,我只拿一点,回去给家里头的孩子尝些。”
说着,他掀开了红盘上的布。
布下的东西着实让他震惊。
一盘的银两,个个滚圆实诚,看起来是那样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最重要的是,元宝下头还放着一张地契。
温南荨笑着说:“这是京郊的良田,有二十亩,种了些瓜果菜蔬,赵太医年纪大了,到了养老的时候,手上有些好地将来是留着自用还是变卖都是条出路。”
太医其实赚的不多,虽有官职有俸禄,却上头被压着,还要被下头瞧不起。
尤其像赵太医这种上了年岁面临告老还乡的老人儿,他若是被看中,也不至于被放出来一把年纪了还要天天来换药。
这些东西实在让赵太医有些动心,但他知道这世上没有平白掉馅饼的好事。
因此他警惕的问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知少夫人有何吩咐?”
温南荨试探着问道:“我婆母的伤势严重吗?”
“说严重那定然是严重的,又深又长的伤疤,哪怕是包扎好了,也会有致命的风险。”
“哦?还请太医您详细说说,怎么个风险法?”
“若是天气炎热,伤口容易发炎腐烂,不及时换药和清理,便容易染成更大的毛病,从而伤及性命。”赵太医说到这儿笑了一下:“好在如今是冬季,没有让伤口发炎的可能。”
听完这些,温南荨点了点头:“我婆母怕冷,请赵太医再去换药的时候提醒伺候的人一声,让炭盆靠的近一些,别冻着了婆母,着凉也会染上病的。”
赵太医听懂了温南荨话里的意思。
孟思屏伤的是左脸,为了换药方便,她躺在床榻上,都是左脸靠着外头。
若是日日拿炭盆烤着熏着,伤口定然是会有问题的。
“少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有劳赵太医。”温南荨起身,将里头的东西用布包好,放进了食盒之中:“这些点心您拿回去好好享用。”
赵太医拿着点心往出走,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他以为温南荨是让他做什么了不得的事,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怎么拒绝了。
可这些好东西,实在是让他不忍拒绝。
好在只是挪一个炭盆的事,孟思屏若是命好,还能挺下来,若是命不好,这也与他没多大的关系,毕竟这伤要是放在夏天,那死亡的可能比这大多了,死者又能找谁说理去?
温南荨让青桃寻了个不起眼的下人送赵太医回去,回来的时候打听了许尽川,这会儿正跟温南荨汇报着。
“许大将军还跪在门前不肯走,王爷气的骂了他好一阵,可许将军执意要让王爷收下他的东西。”
“父亲是怎么做的?”温南荨问。
下人抿了抿唇角:“王爷将那些东西都扔出去了,许尽川的随从捡回来想再给他,却被王爷用拐杖全给打掉了,里头的东西都散落出来。”
“父亲身子不好,受不得气。”温南荨站起身来,青桃心领神会的拿了件斗篷为温南荨穿好,细心的系好了绳结,就听温南荨说:“我该去见见父亲了,可别让许将军气坏了他。”
走到大门口不远处,温南荨能清楚的听见何祁安骂人的声音。
这恒郡王之前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尤其在死了妻子后,更是多少年都没什么声响。
能听到他生气,那实在是不容易。
从前他都是在府里跟孟思屏母子动怒,没想到也有跟外人动怒的一天。
看着温南荨走过去,何祁安依旧冷着脸:“你怎么出来了?”
“父亲别生气了,郎中说过,您现在的身子很受心情的影响,您瞧瞧其他像您这样年岁的人,哪个拄拐杖了?”温南荨劝道:“不过都是一场误会罢了,儿媳不气许将军,您也别气了。”
何祁安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是好欺负!一个两个的都欺负你,连带着欺负明烛,他许尽川是习武之人,那一脚踹的得多疼?本王都瞧见了,给明烛都踹青了!”
温南荨听见这话,眼泪立马落了下来,跪下委屈道:“儿媳也知自己性子怯懦胆小,但儿媳也是怕给父亲您添麻烦!婆母已经成了那个样子,若是您再被气出了什么好歹,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许尽川听的耳朵酸疼,忍不住道:“你装什么样!之前在枣香坊,你不是厉害的很吗!”
何祁安一听许尽川又说话,气的举着拐杖就冲过去,对着许尽川的背就是一通怼。
许尽川皱紧眉头,愣是一声也没有。
“你怎么不说话了?嗯?”何祁安气的直喘粗气:“上本王家门口来欺负本王府里的人,你许尽川可真是有出息啊!本王不接受你的道歉,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