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谭章这一问,赵弘羽的面容之上,也悄然涌上一抹追忆之色。
“三年前,魏国发兵攻赵,赵西三郡危在旦夕。”
“朝堂便任命舅父为大司马,率军出征,前去抵挡魏国兵峰。”
“舅父率军赶到之后,赵西战况有了明显的好转,但赵国的兵力终归不比魏国,双方,便一度僵持在了浙东。”
“也正是在双方都骑虎难下的僵持之际,次辅大学士董瑞的儿子,中军司马董昭提议:派一股轻骑绕到敌后,偷袭魏军粮道。”
“被舅父否决后,董昭自作主张,率军出击,却不料中了魏军的埋伏,身陷重围。”
“得知次辅大学士的儿子被敌人包围,舅父只能无奈的出军支援,勉强将董昭救出……”
语调低沉的说着,赵弘羽的眉宇间,也不由涌上一抹愤恨,和恼怒!
“董昭被救出,但舅父自己,却被魏国主力缠上,自浙东一路掩杀到淮泗城外二十里。”
“眼看着就能退入淮泗,但董昭先行退入淮泗之后,下令紧闭城门,将舅父拦在了城外……”
“见逃生无望,舅父只能拼死一战,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
说到这里,赵弘羽终是满带自责的低下头,对谭章沉沉一叩首。
“孙儿被贬至淮泗之后,在淮泗城外,为舅父,还有死去的英烈立了群冢。”
“可怜舅父战死沙场,却连尸首都找不回,孙儿也只能将舅父的衣物葬入土中……”
听闻赵弘羽这一声满怀自责的低语,谭章只满脸苦涩的发出一声长叹。
“唉……”
“为将者,终是躲不过马革裹尸,精忠报国……”
“阿牧为保卫大赵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谭章不忘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对赵弘羽稍一昂头。
“之后的事,老夫,也大致听说了。”
“——听闻骠骑将军谭牧战死,赵太子弘羽一怒之下,将次辅大学士之子打了个半死,还被赵王关了半年禁闭?”
“次辅大学士董瑞,也是从那时起,恨上羽儿的吧?”
听谭章说起自己的‘往事’,赵弘羽也不由老脸一红,下意识开口辩解道:“外祖父!”
“不是孙儿蛮不讲理!”
“是那董昭,真的该死!”
“——若不是他董昭,舅父怎会出城,又怎么会被堵在淮泗城外?”
“舅父战死的消息传回,奾儿接连几天茶饭不思,几乎是睡醒了就哭,哭累了就昏睡过去。”
“看着奾儿那副魂不守舍,万念俱灰的模样,孙儿……”
“孙儿就恨不能将他董昭撕碎!!”
义愤填膺的道出这番话,赵弘羽又自顾自咬牙切齿许久。
待谭章又发出一声满怀苦涩的长叹,赵弘羽才落寞的缓缓低下头。
“这件事,也终究还是怪孙儿太过鲁莽。”
“若非如此,董瑞也不至于从那以后处处同母后、同孙儿作对……”
“不。”
不等赵弘羽一句话说完,就见谭章吐出一个‘不’字,望向赵弘羽的目光中,已尽是严肃之色。
“董瑞跟你们母子二人作对,并非是因为私怨,而是由来已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