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曜是被两个士兵一人抓着一边手拖过来的,滚了一身的泥土。
看见一身血的谢君牧,尤曜吓了一跳:“你又遇刺了吗?”
谢君牧冷冰冰地瞥了尤曜一眼,神色看着很沉静,或者却是颓唐,一项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此刻也失去了光芒。
下一秒尤曜就被谢君牧抓住了衣领甩到了步微的床边:“要是他死,你也不用活着了。”
军医原本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听到谢君牧这一句之后身体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然后跪到了地上。
尤曜看清床上的人是步微之后更是吓了一跳,然后连忙去拉过步微的手为步微诊脉。
搭上步微的手腕没一会儿,尤曜就知道为什么军医吓成这个样子了,掀开纱布看了看血淋淋的伤口,尤曜最后一丝希望消失了。
“我······”尤曜抿了抿唇,“救不了。”
“你说什么?!”谢君牧猛地暴怒,单手就几乎要提起尤曜。
若是放任如此的话,指不定会比步微先死。
“你知道她伤得多重吗?”尤曜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谢君牧硬碰硬,除非是自己的脑子坏掉了,“那一剑刺中了郡主的心脏,一分都没有偏。这是一个极其老道的杀手才能如此准确,我救不了她。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办法。你与其现在跟我置气,不如多陪陪她,帮她擦干净身子,换身干净衣服。”
谢君牧顿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了手,呆呆地看着床榻上的步微。
“我在城里听说了郡主殿下失踪的事情,要不要通知相王府?”尤曜看着谢君牧问道。
谢君牧现在的样子看得很平静,笔直地站立着,笼出了一片阴影,听到尤曜的询问,谢君牧又看了尤曜一眼,冰冷的似刀在尤曜的身上剜着似的:“滚。”
尤曜转身走出去的时候不忘把从头跪到尾的军医一起搀了起来。
“对了。”在踏出去的那一刻,尤曜突然回过头,“我的续命丸救不了郡主,最多只能保郡主半个时辰,但是郡主殿下的回春丸若是还有,那郡主定当无恙。”
回春丸······
尤曜不说还好,说出来了,绝望、内疚、自责、悔恨就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无尽的黑暗几乎要将谢君牧吞没。
那般保命的东西,她心甘情愿地给了自己,而自己当时只是受了点儿伤而已,怎么就把那么贵重的东西吃了,这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自己将她的命,一口咽了下去?
床榻上的步微面无血色,惨白如纸,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这是不是也示意着步微的血也要冻住了?
谢君牧伸出手去抓步微的手,步微的手很冰凉,不知道是因为那河水太过冰冷,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
“区区······”谢君牧轻轻地唤了一声,“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谢君牧怎么也想不到,这般锥心刺骨的疼痛,自己会遭受两次,一次是步微从匈奴回来,自己误认了步沧昀的棺木,那一刹那之间的绝望谢君牧无法形容。
这是第二次,步微就这么躺在自己的面前,日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