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或站在甲板上,冷眼看着曹燕舜被水底的那些怪物撕扯着吞食下肚,血水染红了一片海域。
“该收网了。”虞或轻轻地说了一句。
黑衣人颔首,然后分作两列,一列二十人从船板的两边地下分别抽出了两条有胳膊粗细的麻绳,在吆喝声之中,麻绳绷紧,一张硕大的渔网搅动起了海水。
刚刚吃饱的水中怪物被迅速收拢的渔网惊到了,甩动着身躯疯狂逃窜,朝着深海潜去。
但是虞或将网下得也很深,一只海怪在逃窜的时候没有避开,一头撞上了坚韧无比的渔网。
“网到了!网到了!快拉!”船上的黑衣人大喊地喊道,四十个黑衣人拉着绳索迅速地收网。
被网住的海怪发出锐利的尖叫声,疯狂地扭动着身子要挣脱渔网的束缚。
渔网是特制的,四十个孔武有力的青年奋力收网,那东西逃脱不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雨,粗大的雨点,斜斜的,砸在海面,溅起无数的水花,在波谷浪尖开放。
海水翻涌地更加剧烈了,几乎要将船都掀过去一般。
顷刻之间,虞或的全身就都被雨水打湿了。
而被渔网缚住的东西也终于被拉出了水面,伴随着诡异的嘶吼尖叫声,被甩在了甲板之上。
那是一只有着人脸和人手,下半身却是鱼尾的东西,那张人脸却也不像是人脸,硕大的鱼鳍占据了两半脸颊,眼睛只有黑色的瞳孔,漆黑地望着虞或,手上也生长着尖锐的指甲,正在不断撕扯着渔网。
不停咆哮的血盆大口之中还带着血丝,獠牙足有寻常人一根拇指大小,就连那些把这东西拉上来的黑衣人也胆怯地退后了一步。
步微躲在船舱里,透着门缝看着那像是鲛人却又远比步微理解的鲛人丑陋凶狠百倍的东西。
虞或的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长剑,慢慢悠悠地走到了鲛人的面前。
鲛人在甲板上拼命地蠕动挣扎着,尾巴不停地拍打着甲板,雨越下越大了,只是透着门缝往外看,步微都感觉到有雨水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雨点连成线,密集地下成白茫茫一片,步微都快要看不清甲板上发生的事情。
虞或举着剑,合眸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衣袍在风雨之中不断飘扬,虽然因为被雨水打湿而显得沉重,却依旧不失仙气。
长剑落下,刺入鲛人的身体,鲜血喷溅而出,很快便将整个甲板都染红,再然后又很快地被雨水洗刷干净。
鲛人挣扎得更厉害了,因为疼痛发出的尖叫声也越发的凄厉。
步微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不敢再往外偷看。
握着剑柄的虞或微微侧头,瞥了眼船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然后将手中的剑往下划开,一整条的鲛人被虞或破开了胸腹。
“呕——”一个黑衣人没忍住,扑到摇晃不止的船边吐了起来。
虞或不理会,蹲下身,将头探入那一堆血腥之中摩挲,没一会儿,从已经断了气息的鲛人尸体里拽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东西。
虞或举着那颗滴着血的东西在雨中用雨水清洗着,血污褪去,鸽卵大小的主子,华光煜煜。
“抬下去处理好。”虞或轻飘飘地开口,“取油膏。”
“是!”黑衣人回答着然后上前去几个人抬走了鲛人的尸体,几个人清洗甲板,不一会儿一切就都干干净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虞或湿淋淋地走进船舱,步微脸色惨白地坐在一边,低着头没有看虞或,不知道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虞或没说什么,拿了衣服走到了屏风后面去换下自己一身湿衣服,然后披散着擦得半干的长发走了出来:“东西拿到了,我们可以去龙脉之地了。”
“这里还不是?”步微问。
虞或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来这里只是为了拿点儿要准备的东西。”
步微抿了抿唇然后问:“那是什么东西?”
“东海鲛人。”虞或回答道,“其性最淫,口顖嗜血。”
步微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虞或伸出手揉了揉步微的头:“我杀了一只不是也送给它们一顿饭了吗?这也算是等价交换,没什么害怕的。就算是害怕,做事情的人是我,也与你无关,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步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阿牧现在在哪里?”
“我让他去西域了。”虞或并不隐瞒步微,“不会有危险的。”
步微抬起头看了虞或一会儿然后说道:“虞或,你在骗我。”
虞或看着步微:“我怎么骗你了?”
步微盯着虞或的眼睛扯了扯嘴角:“在你第一次旅游签证过期离开的时候,我选修了微表情分析法,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九成是分析得出来的,谢君牧现在绝不安全。”
虞或低笑了一声:“小朋友果然还是厉害啊。”
“他要是死了,我绝不独活。”步微看着虞或说道,“我就不信我连死亡也要交给你来安排。”
虞或的眸子黯淡了下去,不再与看步微:“知道了,休息吧,等靠岸了我们还要赶路。”
虞或说的泉水,谢君牧取到了,只是在回京的路上,谢君牧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像是生病了,可是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病,前几天还好,等到了第七天,谢君牧已经骑不了马了,每日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主子,你醒了。”谢川见到谢君牧醒了连忙起身走到了谢君牧的身边。
谢君牧扶住自己疼得像是要裂开的头,低喘着问:“什么时辰了?”
“是申时三刻。”谢川回答道,“主子,我们现在走水路回京城,如今顺风顺水,快的话五日之内我们就能回到京城。”
谢君牧原本扶住头的手放下,片刻后又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胸口,缓了一会儿后谢君牧才开口又问道:“我睡了很久吧?”
“主子,您······”谢川顿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睡了一天一夜了。”
谢君牧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哪怕以前再怎么意气风发,如今也憔悴的让人不忍直视:“现在到哪里了?”
谢川回答道:“这里是华和。”
“花禾?”谢君牧顿了一下,然后不解地看向谢川,“为什么会到花禾来?”
“主子,是华和城,不是花禾。”谢川连忙解释道,“我们很快就到京城了。”
谢君牧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玉瓶用温水泡着了吗?泉水不能凉。”
“泡着了,一直有人看护着,不会有事的。”谢川一面扶着谢君牧坐起来一面说道。
谢君牧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