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继续说:“我爹说咱们俩现在就得好好的培养孩子们,特别是彬儿,彬儿是个爱读书的孩子,以后可以走科举的路子,就算不能像三哥这样出色,但靠着侯府的余荫,出去寻个差事总能行的。”
许荃搂着姚氏,轻声说:“咱们有岳父帮着打算,也算是幸运的,夫人,我要在外面行走,家里的事情还得靠你多多操心才是,桃儿的婚事,现在还是府里出面帮着张罗,后面你也不要争什么,侯爷和大哥大嫂说什么你就听着,祖母是个疼爱孩子的,总归会为咱们的桃儿打算的。”
姚氏叹了口气,说:“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操办桃儿的嫁妆,也是心里太着急了,时候不早了,赶紧歇息吧,明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许桃那边,她每晚都做绣活做到很晚才歇息。
许桃的嫁妆都是自己绣的,不像许杲,只需要拿着针做个样子,许桃知道自己父母手里的余钱不多,再加上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她多做些,父母就能少花些钱。
许桃盘算着自己的嫁妆,再想了想大姑娘当年的嫁妆,心里明白自己不能跟许杲比,毕竟许杲嫁的是世子,嫁过去之后就是世子夫人,她要嫁的虽然是尚书府的大公子,但是这位大公子现在仅仅只是一个秀才的身份,考了两次举人都没有中。
许桃想到以后她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家庭,跟一个她不是很熟悉的人一起过日子,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许桃这个姑娘,性格温顺,少言寡语,有事情都是憋在心里。说实话,她其实不是很想成亲,但是看到姚氏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许桃只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压下去。
许桃的绣工还不错,再加上有府里的绣娘在一边帮着,她的嫁衣已经绣的差不多了。
看着挂在窗前那一件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的图案都是用金线绣制的,那些图案在灯光下看起来,带着一些朦胧的光晕,许桃忽然觉得未来的生活毫无希望。
嫁衣绣好了之后,许桃就开始给冯家的几位当家人做鞋,新媳妇成亲第二天,要给婆家的人送自己亲手做的鞋子。
许桃看着房间桌子上放着的几双还没有做好的鞋子,就开始动手缝制。
一不小心,她的手被做鞋用的锥子刺了两下,虽然没有流血,但十指连心,那疼一直疼到心里,让许桃觉得心里憋闷的厉害。
许桃的贴身大丫鬟小翠从外面进来,小声的说:“二姑娘,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
许桃看了看小翠,问道:“小翠,你说女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婆家嫁人呢?”
小翠听到许桃的问题,想了想,说:“奴婢的祖母还有娘亲都是找婆家嫁人的,女孩子不找婆家嫁人,以后谁照顾呢?奴婢的娘亲说,女孩子不找个婆家嫁人,以后娘家的兄弟都成了家,在娘家日子不好过的。”
许桃有些忧愁地感慨道:“女孩子啊,到了年纪就找个婆家嫁出去,还要跟一些刚认识的人一起过日子,想想就让人觉得没意思。”
小翠跟许桃一样,也是个性格温顺的人,她听了许桃的话,点了点头,“奴婢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可是一辈一辈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咱们也不能不这样做,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先歇下吧。”
许桃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针线笸罗里面的那些鞋面子,便在小翠的服侍下躺下了。
小翠安顿好了许桃之后,就去了外间,许桃从小就要求自己一个人睡觉,所以值夜的丫鬟婆子就在外面的一张榻上睡觉。
床头桌子上留了一盏羊角宫灯,许桃看着有些阴暗的床帐,紧紧裹着身上的被子,心里却还是在想着成亲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陈兆慈对府里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倒是对看病这件事情挺上心的,现在府里的人都知道三奶奶是个手段高明的大夫,有些在主子面前比较得脸的下人,就会过来请陈兆慈给他们看看病,只要是来找的,陈兆慈都会认真的诊治。
家里女孩子的学堂又开课了,许桃因为备嫁,不来上课,剩下的七个姑娘,还是每天都得按时上课,许栀倒也挺喜欢去学堂的,不仅能学到东西,还能和家里的女孩子说些悄悄话。
许栀与许荃次女许桐交好,下午许栀从学堂回来之后,就小声跟陈兆慈说:“娘亲,五姐姐跟我说,二姐姐好像不愿意出嫁。”
陈兆慈听了, 惊讶地说:“这话可不能瞎说啊,你二姐姐已经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光是那件嫁衣就绣了三个月,怎么就不愿意嫁了?”
许栀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啊,是五姐姐说的。”
陈兆慈知道许桃的婚事是她的外祖父帮着牵的线,听说那户人家定亲的时候还不显赫,定亲之后就升迁了, 从吏部侍郎一下子升到了礼部尚书,很多人都说许家二姑娘是个旺婆家的,这不,一订了亲事婆家那边就升官了,现在到了婚期,谁都觉得许桃这个时候嫁过去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许桃的亲妹妹还说自己的姐姐不愿意出嫁呢?
陈兆慈心里猜测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啊,可她只是许桃的三伯娘,又不方便说什么。
陈兆慈心里觉得奇怪,但因为她最近忙着帮府里的人诊脉开药,这一忙起来,陈兆慈就把许栀跟她说的许桃的事情放到了脑后。
这段时间,许棣是最忙的一个。
老夫人的庄子是他负责的,秋收结束了,庄子上的收成如何,许棣要做到心里有数,还要按着每个庄子的收成,给他们分配这一年的酬劳,再就是几位伯娘婶娘的铺子,许棣回来之后,伯娘婶娘们都过来问许棣,有没有什么好点子能让她们的铺子买卖更好,许棣也不好意思推拒,就去每个铺子巡视了一遍,然后分别给写一份计划书,至于怎么执行,执行的情况如何,那就是伯娘婶娘们跟铺子掌柜的事情了。
还有府里修的院子,这是他成亲的新房,许棣自然是要多上心,虽然侯爷把这修院子的事情都交给了四爷许荃,可这盖房子的过程中,也会遇到很多事情,还是得许棣亲自过来看看才行,许棣只觉得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一天,许棣好不容易有空,早早的就去了陈兆慈的院子里,陈兆慈也是刚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呢,两个人累的厉害,路嬷嬷和许栀交代小厨房的人,赶紧先给他们上些点心,待会再吃晚饭。
陈家几个孩子和陈玉园回来之后,就去了陈家的宅子,陈家大爷一直在京都张罗陈家的事情,有了皇上的保证,南边的陈家人陆续收拾东西准备回来,特别是陈家老两口,已经六十好几的年纪了,实在不愿意到了(liao)客死他乡,陈家的祖宅就在京郊附近,家族的墓地也是在那边。
几个孩子来到陈家宅子之后,陈家大爷自然是好好的照顾着,两位习武师傅也跟着一起来了,然后陈家大爷还为陈玉园专门请了一位教授文化的老先生,讲的都是一些以后陈玉园能够用得上的为君之道。
陈兆慈不放心这几个孩子,有时间就去看看。
许棣忙的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顿饭了,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了一些牛角酥,许棣就着一杯热茶吃了两块,才算是缓了过来。
家里人都忙,许柏这几天一直跟着路嬷嬷,路嬷嬷吩咐厨房做点心,自然是少不了给许柏吃的,许柏呢,也喜欢吃咸甜口味的点心,吃了两块之后还要吃,让路嬷嬷给拦了下来。
路嬷嬷好言好语地劝道:“七少爷,吃多了待会晚饭就吃不下了,晚饭小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酥肉。”
许柏听了,听话地放下手里的点心,“路嬷嬷,我听您的话,我不吃了。”
许棣看看许柏又胖了一圈的脸,皱了皱眉,问道:“许柏,你最近是不是没有练功夫啊?”
许柏在庄子上的时候,是跟着陈家的几位表哥一起练功夫的,从庄子上回来之后,陈家的几位表哥都回了陈家,许柏年纪还小,没跟着去,又因为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也没人管着许柏,许柏一开始还会在院子里比划两下,后来也就开始摸鱼,最近几天更是睡到自然醒,什么功夫都不练了。
听到许棣问自己,许柏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说:“怎么没练,我每天都有比划几下的,你要不信就问路嬷嬷呀。”
路嬷嬷听到许柏的话,笑呵呵地说:“七少爷,嬷嬷这几天有些忙,可没时时都跟你在一起的呀。”
路嬷嬷的潜台词就是,许柏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比划几下。
许柏白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许棣在一旁给他泼凉水道:“许柏,我警告你呀,你要再不好好控制你的体重,以后会胖成球,不仅走科举难,就连媳妇儿都娶不上。”
听了这番话,许柏心里有些害怕,娶媳妇的事先不谈,他可是一个很善于考试的人,自然是想通过科举一跃成名,这要真到了殿试的时候,因为外貌的原因被刷下来,拿他上哪儿哭去。
见许柏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化,许棣再接再厉道:“再说你的健康问题,小孩子肥胖可是会引发许多疾病的,你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建议你去咨询一下娘亲,看看娘亲是怎么样给你解答的。”
许柏脸色更不好看了,陈兆慈正好走过来,听到许棣的话,她点了点头说:“柏哥儿啊,你确实是有些胖了,娘亲建议你管住嘴迈开腿,否则很多东西以后就不能吃了。”
许棣趁机再添了一把火:“你说你是想要用一时的爽快换以后的麻烦呢,还是用自律换取以后健康的生活,选择权在你自己的身上。”
许棣当着路嬷嬷的面,有些话没有说的很透。他觉得,许柏作为一个思想成熟的人,完全能够有别的生活方式。像现在成日厮混在后宅,撒娇卖萌的混日子,许棣看着实在是心里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