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书房,陈兆枳推门而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陈兆柽知道弟弟这般莽撞必定是有急事,便放下手中的账册。看过信后,陈兆柽将信和信封一并焚毁,才问:“三弟,说说你的想法。”
陈兆枳道:“能结一份善缘固然是好,可这次要冒的风险很大。咱们家的假死药虽然没什么人知道,但万一泄露出去,让人知道冯婉儿是用的咱们家的药,怕是会得罪了三皇子。”
陈兆柽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不给冯家药,咱们就不得罪三皇子吗?三弟,小九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成亲你还不明白的吗?”
想到许栀,陈兆枳握紧了拳头,不再吭声。
陈兆柽又道:“你去找四弟,把假死药丸和养身体的方子一起交给来的那人。横竖都已经得罪了三皇子,若是此次能和冯家交好,咱们也不亏。”
陈兆枳起身去了四弟陈兆芩的院子,陈家这兄弟四个,只有四爷陈兆芩喜欢钻研药材,不过天赋不行,医术远不如他姐姐陈兆慈。
陈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古方,这个让人能够假死的药丸,就是陈兆芩照着制作出来的。因为许棣很感兴趣,曾拿去做过实验。只是这药有些副作用,需要控制好剂量,且服用后需再服陈家的补药方子,好好地调理一阵。
陈兆芩听到陈兆枳的来意,二话不说就拿了药丸跟药方,听说是给冯家小姐的,还给了一张女子调养身体的方子。陈兆枳把东西交给冯家人,再三的交代,一定要好好的用方子调养,这才把人送到二门外。
冯家人把药丸带回家之后,冯婉儿已经在娘亲的照顾下喝了一碗小米粥,听到说药拿过来了,就要用,连忙冯仲义拦着,道:“这药有几分毒性,要不,你还是好好的调养一下身子,然后再用。”
冯婉儿气喘吁吁的说:“爹爹,婉儿心里憋着一口气呢,不会轻易的去死,待会太医就要来了,先把药用了,熬过这一阵,然后咱们再慢慢的调养就是。”
冯婉儿的亲弟弟冯子杰年纪还小,这几天因为姐姐的事,已经哭了好几次,刚才过来看姐姐时又哭了一场,这会儿已经让奶娘给抱回去了。
沈氏低头看着那一粒黑色的小药丸,问道:“老爷,这药丸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冯仲义道:“陈家的医术只是没有发扬光大而已,既然是许公子透露给咱们的,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正说话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说太医已经到了,让冯婉儿这边准备一下。冯婉儿听了,二话不说,拿起那一粒跟黄豆一般大小的药丸就塞进嘴里。
沈氏见了,也只能是眼里含着泪,扶着冯婉儿躺下。
冯婉儿吃了药丸之后,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空白,紧接着便失去了只觉。
此时太医已经在嬷嬷的陪同下来到冯婉儿住的院子。
冯仲义赶紧将太医请了进来,道:“有劳太医,我女儿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太医听罢,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匆匆跟着冯仲义进了房门。
太医在冯婉儿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到冯家小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切脉时那脉搏先是似有若无,随后完全消失,即便换了只手也再寻不到脉象,不由大吃一惊。
沈氏白着脸,声音带着颤,问:“太医,我家婉儿她?”
太医脸色凝重地去寻冯婉儿的鼻息,等了良久,摇了摇头。再看冯仲义时,语气便只剩下惋惜:“令千金已回天乏术,还请冯大人冯夫人节哀。”
冯仲义没想到那药这么厉害,发作的这么快,还这么逼真。
太医还未再开口,房间内就只剩下沈氏凄厉的哭声。
冯仲义虽然知道冯婉儿是假死,可还是情难自已,不由得老泪纵横。请人送太医出门后,进了内室,看到沈氏正伏在女儿的身上。
冯老夫人闻信被人扶着过来,和冯仲义一样,即便知道是假的,可是在看到自己的重孙女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全无声息,也是吓得手脚酸软,扶着婆子的手,厉声喝道:“去,快去宋家,去把大姑奶奶给我接回来,让她好好看看她都做下了什么孽!”
陈嬷嬷怕事情闹大,赶紧劝道:“老夫人,二爷都回来了,不如先听一听二爷的意思。”
冯老夫人看着躺在床上的冯婉儿,眼泪滚滚而下,拉着冯仲义的手,哽咽道:“二郎,祖母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婉儿啊。”
冯仲义看到祖母的样子,于心不忍,赶紧扶着她坐下来,说道:“祖母,这事情怎么能够怨得了您?这都是那些宵小之辈做下来的恶事。”
正好是下朝时候,冯首辅得了信急匆匆的来到后院,看到自己孙女房中情景,悲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冯婉儿是他第一个孙女,也是也最疼爱的孙女,正因为这样,她才被三皇子看上。
冯首辅自然是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他没想到冯婉儿竟会因为此事殒命。
冯婉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她自幼被祖父教导长大,很多闺阁女子不明白的事情,她都明白,很多一般人看不透的事情她也能够看明白。这京都中的局势,她也一直都很关注,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要成为这局势中的一枚棋子,这是冯婉儿宁愿自戕也不愿意的事。
冯婉儿不是自己落水的,是被人推下去的,当时她就明白这是着了人的算计,被三皇子从池塘里面捞出来时,她就存了死志,回来之后,那些治疗风寒的药她一碗一碗的倒,后面几天更是不吃不喝,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