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长叹一声,“岂料世事难料,谁能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呢?难得孟姑娘喜爱,这织机就送给孟姑娘,就当是救了我儿的谢礼!”
孟湘芸一怔,连连拒绝,“使不得使不得!伯母,我们救沈公子纯属意外,而且只是搭把手的事,我们并没放心上,伯母大可不必如此。”
“你们不懂,对于你们来说是小事,可对我们一家是天大的恩情,我们老两口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沈家的将来全寄托在他一人身上,若他……万幸遇见了你们!
你们救了伦儿,送一台织布机又值当什么?莫非孟姑娘嫌弃这是死人之物,非要用钱来消晦气,还是想用钱来打发我这个老婆子?”
孟湘芸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天地良心,她什么想法都没有,她就只想买织机而已!
“没有没有,我没有嫌弃,更没有想要打发伯母的意思,我就是觉得织机比较贵,若白送给我,你们吃大亏了!”
沈母拉过她的手,拍拍她手背,“你是个好孩子,织机送给你,曼娘泉下也能安心!”
曼娘就是沈伦死去妻子。
孟湘芸不解,这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关系?不过很快沈母就给了她答案。
“昨晚曼娘给我报梦,她说她舍不得织机放着坏掉,让我找个有缘人送给她,刚好你是伦儿的救命恩人,而且刚才我看观你织布动作娴熟,哪怕我这个外行看了都觉得你比我儿媳妇织得要好,我想你就是那个有缘人,这织布机送给你正合适!”
孟湘芸莫名觉得心底凉飕飕!
不管如何,最后孟湘芸还是不花分文白得了一台织布机,她不由再一次暗叹今生自己的好运气!
“对了伯母,你知道那些纺线是从那里买的吗?有了织布机,可我还没有找到好的纺线。我刚才一上手,就觉得这纺线不错,所以冒味问一句。”
“孟姑娘不用如此见外!让我想想!”
沈母在房中踱了两步,才缓缓道:“我曾听我儿媳妇说过,好像是在二字路柳树胡同里的一户人家买的,是一个带着女儿相依为命的寡妇。只是传闻这妇人轻易不见人,你们不妨去碰碰运气。哦,对了,听说她家门前种着两棵柏树,很好认的。”
孟湘芸脑海瞬间划过一丝什么,可一时没想起来,却也没多在意。
沈父沈母做了满满一桌菜招待他们,鸡鸭鱼不必说,还有羊肉羹,小西这个吃货顿时两眼放光,馋得口水不停地咽。
酒足饭饱后,孟湘芸一行先行离开,至于织布机暂时先放着不搬走,他们还要去找那位纺线的妇人。
沈家二老把他们送出大门口,还说等他们离开的那天,会派马车帮他们把织布机送回家。
孟湘芸再三道谢,一行人高高兴兴上了马车离开。
只是在离开时,周东特意回头往沈母头上的发簪瞅了眼。
杜海把周南和小西先送回客栈,然后才载着孟湘芸和周东去找人。
一路问了三四个路人终于把马车停在了栽着两棵柏树的门前。
孟湘芸下了马车,见紧紧关上的两扇灰黑单薄的木门下已有腐烂的痕迹,铜环生锈发黑,不觉暗生疑惑,能纺出如此棉线的人住房怎会看上去如此落败?
她上前握着铜环轻扣,木门却晃荡得厉害,吓得她马上收回手,生怕那门会被扣倒。
孟湘芸对着门缝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等了约摸一盏茶时间,里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很快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脑袋便露了出来,怯生生的大眼睛防备地盯着眼前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