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还想说什么,冯浅说:“杜鹃,算了。既然大伯娘安排好了,就不必做调整了。”
她们三人走到最后面那俩马车上,杜鹃看了看前面的马车,第一辆是大夫人和冯清,第二俩是二夫人和冯滢,第三辆就是魏夫人和魏永慧,张妈妈和随行的丫鬟挤在第四俩。那最后一俩,不用说,就是给冯浅和她的两个丫鬟坐了。
“太过分了!小姐的马车在最后面!要是中途他们的马车跑快一点,岂不是把小姐落在半路上了!”杜鹃嚷道,“这分明就是不把小姐当成自家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浅听得心念一动,一时就掠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四周打量一下,发现没有护卫随从,便问张妈妈:“这次上香,路途遥远,有很多突然情况,为何不见一个护院跟随?”
张妈妈说:“小姐,大夫人说如今四海升平、路不拾遗,再加上盘龙寺离京城不远,我们这次上香,对方所提供的厢房不够,所以不需要护院随从了。”
冯浅说:“不行,没有护院随行不可以,万一路途有人拦路抢劫可怎么办?”
张妈妈笑着说:“二小姐您多虑了。盘龙寺可是在天子脚下,哪里会有劫匪?”
冯浅坚持着:“不添护院,我就不去了。”
张妈妈头大了,眼见这个小姐坚硬得油泼不进,她赶紧跑到前头跟大夫人禀告。
大夫人一听就气了,来到冯浅面前,毫不客气地说:“二小姐,瞧瞧是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里使小姐脾气,耽搁了上香的好时辰,你担当得起吗?”
“大伯娘添几个护院,我才走了。”冯浅寸步不让。
大夫人眼见冯浅不听,要是她耍脾气不走了,总不能把她塞进马车强行拉去吧?而且时辰已经定了,耽搁不得,她只能说:“行行,就带两个护院。”
她转头让张妈妈喊两个护院过来。
冯浅看了一眼这两个护院,李静不在之列,心头一沉,便问:“就这两人了?”
大夫人没好气地说:“大老爷今日有事,带了一批护院,就剩这两人。时候不早了,必须出发,耽搁了,误了给你祖母祈福的时辰,二小姐你承担得起吗?”她再也不理冯浅,对张妈妈说,“张妈妈,出发!”
张妈妈得到大夫人的命令,对冯浅也毫不客气了,叉腰说:“二小姐,时辰已到,马车现在出发,请二小姐上车!”
她对马夫使个眼色:“刘大棍,驾驶好马车。”
马夫刘大棍的马鞭在半空扬了扬:“张妈妈请放心!”
杜鹃拿着个小木凳,放在马车下,搀扶着冯浅:“小姐,上车吧。”
事到如今,已经改变不了事实,冯浅回望了一眼巍峨壮观的冯府,心头沉沉如大石压着,她笼了笼衣袖里的匕首。
这是母亲临出征前给她的护身匕首,鳄鱼皮刀鞘,上面镶嵌着一粒蓝宝石,匕首是京城有名的冶铁大师铸造,长七寸,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可用于防身杀敌。
以前她从不喜欢兵器刀具,也不愿意学习武艺。尽管父母哥哥日日在庭院练习,她却视若不见,甚至有些厌恶,因为大夫人告诉她,女孩子人家,打打杀杀很惹人讨厌,将军府里的小姐,就得有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
现在她真的是后悔到极点,若是当初跟着父亲学得一招半式,何至于现在心感不安却无能为力?
她知道这一趟上香,大夫人必定设下陷阱圈套,却苦于不知道大夫人的诡计,只能暗暗心急。
既来之,则安之,冯浅暗道。
衣袂飘飞,一转身她就上了马车。
马车在道上行驶着,车内宽大,冯浅坐在座椅上,杜鹃和青梅左右分开。
一路上,马车随着道路的起伏而轻轻摇晃。
冯浅脸色沉冷如水,眸光集中在一个地方,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青梅看见她这样,不由得心下惴惴,轻声说:“小姐,这次上香,您是不是担心旅途有变……”
冯浅闻言抬眸看她,笑笑说:“没事,我就是觉得旅途遥远,行动不便。”
青梅这才暗松一口气,笑着说:“小姐,我让厨房的罗妈妈给做了您喜欢的桂花糕,走了这么远,想必您饿了,您尝尝吧。”
青梅拿出一个油纸包,一打开,一股清香的桂花味便铺满车内。
冯浅深深地抽一下鼻翼,说:“真香。”
“小姐,您吃。”青梅手托着洁白的桂花糕。
冯浅接了过来,拿了其中一块,放进嘴里,说:“味道不错。”
然后递给青梅、杜鹃:“你们也尝尝。”
两人摇手说:“不不,小姐您吃,这路途还远着呢。”
冯浅便收起油纸包,伸手掀起窗帘,瞅瞅外面的景色,只见马车行驶在山脚下,两旁都浓密的森林,周围不见一户人家,太阳挂在天上,时已至午了。
青梅也伸头朝外面看去,说:“这马车走了也有两个时辰了吧,怎么不下来歇息一下?我都被摇晃得骨头软了。咦,为什么看不到其他马车?”
冯浅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眸光一凝,立刻就抢上前一掀车门帘,只见前面那条笔直的道路上,一团灰尘正慢慢散去,可是前面一台马车都没有!
阳光照在山道上,小鸟在道旁高大林木上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杜鹃也发现了这个情形,马上问车夫刘大棍:“刘大棍,大夫人、二夫人的马车呢?去哪里了?”
刘大棍一边慢悠悠地赶着马车,一边回头说:“大夫人二夫人的马车在前面,他们的马跑得快。我们的马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路很慢,不过没关系的,不会走丢的,去盘龙寺就一条路,最多就是慢一点到达。”
冯浅左右迅速看一眼,道上没有马车,两旁都是山林,附近没有人烟,安静得有点诡异!如果此刻有人拦路抢劫,她们完全没有抵抗力,只会沦为砧板上待宰的鱼!
剧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冯浅厉声说:“刘大棍,让马跑快点,追上大队马车!”
刘大棍说:“二小姐,不是我不让马走,而是马走不快--”
突然间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搁在刘大棍脖子上,冯浅冷声说:“快马加鞭,否则要你命!”
杜鹃青梅看呆了,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