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杜鹃感觉到冯浅的严肃,似乎她要谋划着一件更大的事情。
“那好。一会儿你看到院子里着火了,就马上到跑到前厅寿辰宴席众人面前,一定要大喊大叫,引起她们的注意,知道吗?”
杜鹃一听脸色都白了:“知道。可是小姐,着火了您可怎么办--”
“不用管我,我自有脱身之计。快走吧!”
杜鹃看看冯浅,又看看林冽,一咬牙,便走了。
林冽脸色一冽,盯着冯浅:“你想干什么?着火?你想放火?”
冯浅脸色平静,说:“小侯爷,此事与你无关。我不想连累无辜,请你马上离开。”
“我偏不离开。你这个小丫头,胆大,性子倔,做事不按套路,真是有趣得很。”林冽并不知道冯浅要做什么,起了好奇之心。
既然劝说不听,冯浅懒得理他了,她走到香案台前,上面三只香炉,正中一只香炉燃烧着三根香烛,火光明亮。
冯浅凝视着冯家祖先神牌,说了一声:“各位祖先,对不住了。”然后,取过其中一支香烛,就点燃了一旁的帐幔。
帐幔为绸缎,是易燃之物,很快,火苗就从下往上蹿,狰狞的火舌就吞没了整幅帐幔,并向旁边密密麻麻的神牌蔓延。
等林冽回过神来,神牌已经淹没在一片火光之中,啪啦啪啦的木板燃烧声,此刻听来,惊心动魄。
“你疯了!”林冽大叫道。损坏神牌乃大逆不道之罪,轻则驱逐出族谱,永生不得踏入家门一步,重则要下牢狱,监禁数年。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为何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不怕责罚?不怕父母亲受牵连?她这样做,有何得益?
冯浅看着火光中燃烧的神牌,目光冷淡,不是她大逆不道,破坏神牌,烧毁祠堂,罪名有多大,她清楚。可是,父亲远在边境,无法给予她帮助,她必定要被禁锢在这里,等待她的下场不是被折磨,就是被强迫嫁予蓝家。想要自救,必须用此方法,列祖列宗们,一定不会看着她受罪。何况,烧毁的只是神牌而已,真要把祖先们放心里,振兴家业,光宗耀祖,并不是对着几个神牌磕头拜祭就行,而是拿出实实在在的行动。
“小侯爷,你若不走,一会儿火大走不了,可别怪我。”冯浅一边一边把自己抄写佛经的宣纸一把扔进了火堆中。火苗遇着宣纸,火势更旺了。隔着一丈多远,林冽也感觉到了炙热。
而冯浅,似乎觉得火势不够旺,居然走院子里,把晾晒的衣服被子,都抱进祠堂里,一下子扔进去。
“冯浅!”林冽急红了眼睛,“你不要命了!”
冯浅压根就不听他的,她把可以助燃的东西都往火里扔。
祠堂本来是木制结构,屋顶、柱子全是木,极易燃烧,这一下子就变得火光冲天,浓浓的黑烟冒出来,十分恐怖。更可怖的是,今日有风,祠堂处于下风位,火苗从祠堂蹿出来,直奔院子,院子外面的围墙上,可是堆满了柴草,一旦火星落在柴草上,后果不堪设想。
杜鹃远远地看到祠堂方向冒出了滚滚浓烟,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大的火势,小姐肯定危险极了。她想起小姐的吩咐,牙一咬,脚一跺,就一口气跑到前厅寿辰宴那里。
这个时候,大厅里摆满宴席,大家正热热闹闹地说笑、吃喝,旁边东西偏厅里也摆了好几桌,负责上菜的丫鬟不停地进出,没人注意到这个狼狈焦急的杜鹃。
杜鹃定了定神,站在了庭院靠近东院这个方位。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在里面进食,此刻她们,满脸是笑,不知道多开心,浑然不知,祠堂早已经火海一片。
“不好啦,不好啦。祠堂走水啦。二姑娘困在祠堂里,老夫人、大夫人,赶快派人去救二姑娘啊!”
杜鹃撕破喉咙的一喊,在喜庆热闹的氛围里犹如石破天惊,正在吃喝的人们都停住动作,望向杜鹃,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冯浅不是在养病吗,怎么会在祠堂里?
大夫人反应最快,立刻站起来,喝着杜鹃:“你在捣乱什么,赶快退下去!”
什么祠堂走水,怎么可能,那么多护院看着,分明就是杜鹃在捣乱,看不得府里热闹,存心让她下不了台。等寿宴结束了,她一定要重重责罚杜鹃!
“大夫人,祠堂走水,二姑娘就在里面,请您派人去救她吧!”杜鹃含泪喊道。
这一次,大家听明白了,原来祠堂起火了,冯浅就在里面,这个丫鬟是来这里喊人灭火。
大夫人终于明白,原来杜鹃不是来捣乱,祠堂真的失火了。
她脑里乱做一团,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万一烧着了,冯浅命丧在里面,这可怎么跟冯远征交代?
第一时间,她就说:“好!”
话一说出来,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小厮护院救火不及时,冯浅烧死在里面,不就什么深仇大恨都得报了?她早恨冯浅入骨,一直想方设法弄死冯浅,只是找不到好机会,眼下报仇的机会来了。如果冯浅死在大火了,那冯润就可以名正言顺替嫁了。日后冯远征问罪,她也可以把冯浅之死算在意外头上。确实是意外,她都不知道怎么就起火了?
再说把冯浅罚去祠堂的,可是老夫人,跟她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大夫人就立刻对杜鹃说:“好你个杜鹃,胡乱编造事实,祠堂好好的,怎么可能走水?而二姑娘也好好的,你这是诅咒她吗?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不许捣乱!来人,把她拉下去,回头我再重罚她!”她对一旁站立的张妈妈,打个眼色。
张妈妈明白了,立刻招呼几个丫鬟,上前拉着杜鹃,要把她拖下去。
大夫人这时回头对宾客说:“诸位请继续吃着喝着,料来二姑娘没啥事,不过是小孩子玩家家,弄出一点动静来。不碍事,不碍事。”
杜鹃力气大,使劲挣脱丫鬟的拉扯,冲上前,一把跪在地上,抱着大夫人的腿,放声大哭起来:“大夫人,祠堂真的走火,不信您瞧瞧外面,都冒出烟来了。二小姐在里面的呀,如果现在不派人救火,她就有性命危险。大夫人,您不能这样对待二小姐啊,三老爷不在家,可是把她托付给您照顾,二小姐只不过因为年纪小,加上三老爷还在边境,婚姻之事,需要父母之命,二小姐没有父母之命,才不同意嫁入蓝家,您怎么就这么狠心,把她关在祠堂里?现在祠堂走火了,您今日见死不救,您可对得住三老爷吗?”
杜鹃字字句句,宛如锋利的刀子,扎进了大夫人的心窝里,同时让在场的宾客心头一凛。
这个大夫人,居然因为冯浅不肯嫁给蓝家,就把她禁锢在祠堂里?现在祠堂走火,她居然不派人去救?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杨佩宁性格直爽,心下不忿,当即站起来,质问大夫人:“大夫人,你不是说冯浅生风疹吗?怎么此刻被禁锢在祠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