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后来到二楼,凌曦站在距离墙面最远的窗边位置,一步一步往前走。
“十二、十三、十四。”
当走到十四步的时候,身体刚好可以与墙面紧贴。
做完这些,她又迅速跑回楼上,按照之前的步骤重复了一次。
看到这里,景煜已经明白了凌曦的用意。
“凌大人这又是在干什么?”
闫柯摩做出一副失去耐性的模样,想要上前阻挡,却被景煜结结实实地挡住。
“退下。”
闫柯摩咬牙,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因为紧张地扭曲变形。
“恕小人失礼,只是小人身为耶律府的管事,主人不在,就有守好这个家的义务。大人已经损坏了上好的地台,现在还想对墙面动手,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
景煜懒得和他费口舌,直接冲沈逸航使了个眼色。
“将人拿下。”
沈逸航早就想教训这个闫柯摩了,眼下景煜亲自发话,他总算没了顾虑。
“景大人叫你闭嘴,你是聋了还是怎么得?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再敢妨碍大理寺办案,本官先赏你十个板子。”
这边凌曦已经丈量完了距离,发现三楼的窗户距离墙面只有十二步,而二楼则有十四步。
两步的距离肉眼很难发现差异,但数据却不会造假。
凌曦将发现说出来,“这墙比楼下厚了两尺,墙面又混入了花椒与海盐,可以有效地防潮除味。”
光是说到这里,对于有着丰富断案经验的景煜和沈逸航来说已经足够了。
沈逸航凑上前来,看着这堵墙眼睛都在放光。
“你确定人就在这堵墙后面?”
“从尺寸上来说,足够了。”
凌曦说着又转头看了眼匍匐在地神犬,“你们可还刚才神犬示警的时候,卧倒的位置正是地台与墙面相交的地方。”
神犬是大理寺派专人训练出来的,出错的概率极低。
沈逸航恍然大悟,“那肯定就是这里了!来人,快把这堵墙给我凿开!”
话音落下,被拽到角落里的闫柯摩突然强烈地挣扎起来。
“不能砸!若是砸坏了墙,整座楼的结构都会受到破坏。”
两名衙役们联手箍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人压在地上。
“景大人,你是大理寺卿,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今日强闯耶律府已经是失礼,若是再破坏了府中楼阁,便是不将我们西凉国皇室放在眼里。
若是你执意如此,小人定当写信送回西凉,将启盛国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我们王上。”
闫柯摩撕心裂肺的威胁声不绝于耳,沈逸航气得想踹人,景煜却只是冷眼回望过来。
“随你。”
对方越是气急败坏,越是证明了凌曦的判断是对的。
景煜气定神闲地承诺道:“今日若是找不到证据,耶律府上所有的损失由本官赔偿。”
沈逸航补充道:“若是找到了,你小子也别想全身而退!老老实实跟本官回去接受审讯!”
闫柯摩来不及想别的理由反驳,就见一名衙役抡起铁锹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伴随着木板破裂的声音,一个深坑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人,这墙是空的!”
凌曦勾唇,“继续砸,把整面墙都给我掀了!”
一声令下,衙役们更卖力了。
不消片刻,整面墙都被拆得七七八八,一名被泥土裹住的尸首矗立在墙面中央。
沈逸航先是大笑三声,随即叫人把尸首取出来。
面对这如山的铁证,闫柯摩再也说不出话来。
凌曦蹲下身子,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尸首的情况。
“多亏的耶律夜天心里扭曲,用泥土封住了尸首,又用花椒海盐混合在墙体中,隔绝了水分,反而替咱们保存了尸首。”
景煜当即下令,“把尸首运回大理寺,让仵作勘验。”说着看向闫柯摩,“将此人也带上。”
“是!”
沈逸航总算出了口恶气,笑嘻嘻地抓住对方的肩膀,把人提了起来。
“走吧,闫公子。你家主子还等着和你见面呢。”
……
能够从耶律府找到线索,忙活了一整日的官差们个个喜气洋洋。唯独张顺惨白着一张脸,失魂落魄地样子惹人怜惜。
凌曦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先别着急难过,此人说不定并非张璃儿,而是别的女子。”
然而张顺却摇了摇头,“是璃儿,我认得。”
凌曦挑眉,“尸首还没清理出来,你如何就能肯定?”
张顺却道:“璃儿小时候学戏,受了不少苦,曾经从台上摔下来,将脚趾头给磕断过。所以她右脚的小拇指总是往外侧翻。”
凌曦转头再看那尸首,果然发现右脚的小指头与常人不同。既然如此,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具尸首就是张璃儿的。
凌曦叹了口气的同时保证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张璃儿的死因,将耶律夜天绳之以法,绝不会让这些无辜的受害者白白丢了性命。”
张顺对上凌曦那张过分精致却又富含威严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劳大人!”
经过连夜的勘验,仵作确定了张璃儿的身份,并且将她的死因还原。
“死者是被虐杀而亡的,手脚都有被折断的痕迹,颈骨断裂,应该是被勒死的。”
沈逸航重重一拍案桌,“过然是他!烟波和冬晴也是这么被杀的,相同的手法,不可能会有别人。”
景煜看起来相对冷静一下,“闫柯摩怎么解释?”
凌曦将口供呈上,“他并不承认知道张璃儿之死,而且拿出了一个月前自己不在京都的证明。”
“一个月前他不在京都?骗鬼呢?”沈逸航不信。
“耶律夜天作为西凉皇族的商行代表,来启盛国就是为了做生意。闫柯摩身为他的左膀右臂,的确会时不时离京去往其他城镇采购物资,再派遣商队运回西凉。”
“那就这么放过他?”
“既然有不在场证明,恐怕无法断定他的罪名。”
景煜听过两人的汇报,沉思了片刻。
“眼下已经有三名受害者,足够让耶律夜天伏法了。明日本官就入宫面圣,请圣上裁断。你们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确保那些胡人不会前来捣乱。”
“是。”
自从闫柯摩也被“请”到大理寺后,留在京都的胡商们都陷入了极度的焦躁当中。
整整一个晚上,值守的侍卫都能看到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大理寺外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