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上前牵住马的缰绳,扶着陈政下了马,关切道:“吕大哥这一晚去了哪里?可真教人急死了!”
陈政摆摆手道:“哥哥我被那些人折腾得一夜未眠,唉!不说了,一言难尽!”
那守门的大兵冒出头来,嬉皮笑脸道:“我们弟兄猜得没错吧?!嘿嘿!难得吕公子劳累了一晚,还有心来此看望异人公子。”
李牧怒目道:“胡说个甚!边儿待着去!”
原来,郑朱大人苏醒过来后,当着乐乘的面一再表示,楼昌大人与陈政、毛遂之间都是一场误会,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公孙龙在中间离间挑拨的一场不该发生的闹剧,看在赵王和平原君的面子上,看在赵国当下面临的危难形势上,大家应该坦诚相见、尽弃前嫌、同心协力、合舟共济,共同确保赵国度过这场劫难。
鸡鸣和狗盗作为“替罪羊”公孙龙的污点证人,现场进行了添油加醋的犯罪供述。
楼昌看来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到赵王那里去,于是乎顺水推舟、就坡下驴,拍着陈政的肩膀来了一番“真诚”的赔礼道歉。
再于是乎,楼昌派了辆马车,由乐乘将那位“和稀泥”的郑朱大人送回府上疗养心灵的创伤,也许还可以顺便聊一下加固城防的诸多机宜。
鸡鸣狗盗一左一右架起毛遂,返回了公孙龙那处偏僻的院落。也许此时正被绑在院落中百无聊赖的公孙龙,再次面对苏醒过来的毛遂时,会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讲不完的浪漫故事。
一夜的闹剧就这样平淡无奇地了了收场。
陈政跨上乐乘的坐骑,出现在李牧面前。
异人的府门大开,李牧却被拦在了外面。
陈政走进安静的院落,穿过前面的回廊,向里面信步走去。
当看到异人的寝室,陈政刚要开口呼喊,那寝室的门突然间露出一道缝隙。
咦?什么情况?
只见赵姬鬼头鬼脑从寝室的门缝里露出头来,闪身门外后,异常小心地将门缓缓关闭。
此时的赵姬已是大腹便便,原本婀娜的身姿已被略显臃肿的身材取代。
“大妹子”这三个字还没等出口,陈政忽然发现,赵姬的手中竟有一把匕首。
What?赵姬大清早的鼓捣什么猫腻儿呢?
陈政急忙躲在一棵树后,却见赵姬蹑手蹑脚地绕到寝室一侧,贴着墙根儿不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政跟了过去,一直跟到后面的某个偏僻狭小的院落。
“咯咯哒、咯咯哒…”
院落墙角处搭着一个简易的鸡窝,从里面传出一阵母鸡下蛋的叫声。
赵姬来到鸡窝前,一手扶着肚子,竟面朝鸡窝跪了下去。
正在里面趴窝的母鸡见到主人的到来,用邀功请赏的口吻高声叫着:“咯咯哒、咯咯哒…”,仿佛在说:产房传喜讯,俺又生了!
陈政长出口气,真是虚惊一场,原来人家赵姬是来这儿拿鸡蛋来了,没准儿一会儿异人就能吃上贤妻亲手制作的鸡蛋灌饼了。
只见赵姬趴在地上,将头伸进了鸡窝里。
“呃~!啊呃~!呃~!呃啊呃~!”
整个鸡窝震颤了几下,里面传来那母鸡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几片鸡毛飞了出来。
What?原来赵姬是来当灭门师太来了!
想想也对,人家既然有孕在身,清早起来炖口鸡汤喝喝,那也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事情。
此时,鸡窝里已悄无声息。
陈政刚要现身出来,也好上前帮把手,哪知赵姬拿着血淋淋的匕首出了鸡窝,除了头上挂着几片鸡毛外,嘴角上竟流淌着鲜红的血迹。
赵姬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抖落头上的鸡毛,又似乎思索了一下,蹲下身将匕首藏在鸡窝里,看看四下无人,随即原路折返。
好在陈政的藏身之处没有被发现。
作为案发现场唯一的目击者,陈政尾随赵姬回到寝室门前,眼睁睁看着赵姬消失在门缝里。
难道,赵姬的这次行动与鸡汤和鸡蛋灌饼没有任何关系?What?难道赵姬变身吸血鬼了不成?!
陈政在寝室外找到一条窗缝,虽然隔着窗缝会把人看扁,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人无法抗拒。
回到寝室内的赵姬迈着猫步走到床榻旁,轻轻地躺在了仍在熟睡中的异人身旁。
……
过了许久,异人睁开双眼,伸展双臂打个哈欠后,起身走向陈政所在的窗户。
陈政急忙蹲下身子,躲在窗下。
异人将窗户打开,仰头看看晴朗的天空,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竟上下摆动着双臂做起了晨练的动作,颇有节律地唱着:“早晨起来,拥抱太阳,让身体充满,灿烂的阳光,满满的正能量,嘴角向下,会迷失方向,嘴角向上,蒸蒸日上,满满的正能量…”
晨练结束,异人转身走向赵姬,突然,寝室内传来“啊”的一声惊叫,接着就听到异人的呼喊声:“亲爱的,你怎么了?你倒是睁开眼呀!你这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陈政从窗外探头向里面看去,异人正手扶赵姬的肩膀,惊恐地呼喊着,而赵姬却嘴角淌着血,毫无半点儿生命迹象。
异人坐在赵姬身旁抽抽啼啼地抹着眼泪,一脸悲凄地两眼发直,陈政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打算起身从窗外翻身而入,却见异人“扑哧”一笑,竟有些转悲为喜的笑了起来。
扮作僵尸的赵姬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抓住异人的耳朵用力拧着,高声叫嚷道:“好你个异人,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就喜欢老娘一个人,没有老娘你连一个时辰也活不下去。你说!老娘死了你笑什么?说!老娘死了你是不是觉得心里特痛快?是不是感觉倍儿爽?你倒是说呀!有本事笑就别有本事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