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荤育国的王储,虽然相貌堂堂,性格温和,却是个被囚禁在钧台,双腿残疾,年过三十之人!”姒姝读懂了姒玄衣眼底那抹怒气,甚至还有淡淡的杀意,登时也明白自己绝非她的对手,这等实力,早已不是她能挑衅的存在,为何自己会觉得,她还是过去那个任人拿捏的蠢货呢?
“你、你,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来了。”
姒玄衣冷清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中姿态狂傲又霸道,“孤,不喜欢被人掐着命脉讨价还价!”
姒姝一愣,她哪有掐着她的命脉,明明是这个贱人掐着自己的喉咙好吧?
“具、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岷山琰,就是绯樱郡主数日前出现在钧台,囚禁方国质子的一处宅院,便死活不肯离开,一定要留在梦拂尘身边照顾他。”
姒玄衣,你恃强凌弱,六亲不认,你能不能要点脸?
但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已经不敢说出来了。
“然后呢?”
“商次妃得知后,便做主将她许配给了梦拂尘,半个月后大公主出嫁,她便会出嫁,跟着梦拂尘一起回到荤育国。”姒姝憋得一张脸发紫,呼吸急促,气息不稳。
姒玄衣沉了沉面色,如今她分身乏术,先找到冥北幽是首要大事,“孤如何能信你?”
九皇叔应该也快回朝了,父后和大皇兄皆知道,这雪氏姐妹的重要性,绝不可能轻易允许商次妃胡作非为。
“有穷载羿带着情操公主前来,便是迎回荤育国王储的,你不信可向她求证。”姒姝急急说道。
姒玄衣眼珠子一晃,看向梦情操,“孤并不想在此大动干戈,你们最好没有骗孤!”
“姝郡主所言句句是真。”梦情操柔弱的模样,楚楚动人,说话也轻言细语,看起来很是让人怜惜。
姒姝刚想说点什么,姒玄衣转身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知趣地缩了缩脖子,聪明的选择了闭嘴,她很清楚,若是自己再敢不依不侥说些不该说的,姒玄衣可能不会再跟对她手下留情。
顾情眼皮子忍不住跳了几跳,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她是坚定不移站在姒玄衣这边的!
她知道载羿和姒玄衣的恩恩怨怨,也最是瞧不上载羿那种男人,就算他不喜欢玄衣,也不该由着别人折辱她,欺凌她,十年如一日,换谁受得了?
“帝姬,早就听载羿太子提及过你,情操因为身子一直不太好,也从未到大夏国来朝拜,今日有幸一见,实乃三生有幸。”梦情操说话时,如莺歌燕语,声音十分动听,说话前,还不忘施了标准的礼仪,“你将来是有穷国的羿后,我们迟早是一家人,还请给情操几分薄面,高抬贵手,饶了姝郡主这一回吧!”
姒玄衣这才慢慢放下姒姝,梦情操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效,心里的愤怒不知该如何隐藏时——
*
却见那高出她一个头的绛发少女倏然一笑,轻诮道:“荤育国的情操公主,你听好了,你要嫁给谁,那是你的事情,请别在孤面前胡乱攀亲,谁与你是一家人?有穷国未来的羿后谁愿当,谁去当,孤——不稀罕!”
说罢,姒玄衣一个华丽转身,踏步离去。
“你!”梦情操绯红一张脸,眼眸中含着一层雾气,望着姒玄衣,她居然说不屑当载羿的元妃?
莫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死皮赖脸的缠着载羿太子,丑闻闹得天下皆知。
“帝姬,且留步!”
见她要走,梦情操急得发出尖锐的声音,却依然柔柔弱弱,她撩起裙摆,冲上前去,拦在姒玄衣面前,关于姒玄衣写休夫檄文的事,她早已有所耳闻。
姒玄衣这是在羞辱载羿太子,哪怕是帝姬,也不该如此折辱身为未婚夫的载羿啊!
何况,那些年她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废物,又有什么资格写下休夫檄文,真是不知所谓!
姒姝看着泫然欲泣的梦情操,嘴角禁不住向上扬,她就是想借梦情操的手,好好教训一下姒玄衣,之前这二人可能没有任何交集,如今,梦情操可是要嫁给载羿太子了,试问,谁能忍受自己未来的夫君背着被休弃的污名,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梦情操,可是荤育国国主最疼爱的公主。
她就不相信姒玄衣敢动她,就不怕荤育国国主震怒,联合有穷国,引发一场叛乱?
谁料,姒玄衣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绕过梦情操大步离去。
她现在心里全是有虞女君的阴谋诡计,满脑子是冥北幽,哪有心思跟梦情操在这浪费时间?
梦情操见姒玄衣还走,惊措的眸色里,划过一道怒气,浑身迸发出一股寒冷刺骨的灵力。
“情操,帝姬修为不弱,早已不是当初的废物,你……”姒姝上前一步,假意劝阻梦情操。
她不劝阻还好,这一劝阻反倒是避坑落井,撮盐入火,更是点燃了梦情操心头的怒焰,望着姒玄衣的眼神里,充满了妒恨。
即便不是废物,那又如何?
她堂堂荤育国嫡出的公主,国力绝不输给数十年来一直走下坡路的夏后皇朝,难不成姒玄衣还敢动她?
她不是不稀罕做载羿太子的元妃吗?
正好,今天就彻底掐断了她在载羿太子心中的那份牵挂,叫他看看,到底谁才是一心一意为他好的女人。
姒玄衣背对着梦情操等人,异于常人的感知力,早已发现空气中不寻常的波动,还不等梦情操的掌风打过来,修长的玉臂一扬,无色系的源炁,如一道流星划过,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扣住她的肩膀。
随即,嘴角漾起绝美的弧度,那是冷凛的笑意,「啪!」一耳光,狠狠扇在那张雪白的脸上。
“你,敢打——”
「啪!啪啪!」
梦情操话音未落,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几个耳光扇在她脸上。
这回,彻底懵逼了。
火辣辣发烫的脸上,留着红彤彤的巴掌印儿。
“梦情操。”姒玄衣鸳鸯眼中,神光冰冷,浑身充斥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霸道与强势,说话的声音更是令人感觉到像是跌入了冰窟之中,“孤没时间跟你玩这些把戏,滚!”
姒姝惊呆了,她真的没想到,姒玄衣居然真的丝毫面子都不给梦情操,她好歹也是荤育国最受宠的公主啊!
梦情操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被打了!
她瞪大眼睛,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肿得不成样子的脸,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姒玄衣。
“你你、你竟敢打本公主?!”梦情操气委屈至极,双眸中雾水一闪,那浓浓的屈辱,遮住了狠毒冷芒。
因为她感觉到了,载羿的气息就在森林之中,他定然也看见姒玄衣打她的场面了。
“嗯!”姒玄衣好不遮掩,霸气应道:“孤打了,你当如何?”
想到自己曾因为载羿而被欺负的点点滴滴,她连杀载羿的心都有了,一个梦情操还在她面前耍心眼儿,真当她好欺负是不是?
载羿,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孤,否则……
梦情操见载羿始终不肯出来替她说话,也不愿给她皆为,心口堵得阵阵发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载羿太子,心里还放不下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吗?
就因为她不傻了,所以,元妃的位置还是要留给这个女人吗?
为什么?
为什么?
想到有这个可能,梦情操气得心脏一阵阵痛,一双眼睛留着委屈的泪水,怨毒更深了一层。
姒姝见状,强行压下了上扬的嘴角,隐去了那抹快意的笑,一脸严肃地看向姒玄衣,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嫡公主,情操公主可是荤育王最疼爱的公主,不远千里来朝拜大王,所谓远到是客,你作为嫡公主,九州帝姬,怎能情操公主呢?万一此举惹来荤育国的不快,遭来一场战争,你可是要担责任的,还不快快向情操公主致歉。”
“呵,致歉?”
姒玄衣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冷的笑,“孤乃堂堂人皇嫡女,九州帝姬,分得清孰轻孰重,可不像某些人,估计只是为了看起来显高,才长出了个脑袋,其余时间,全当成了个摆设!”
且不说夏王朝终会覆灭,就算是不灭,她怎可能对一个方国公主数次挑衅而一忍再忍?
人皇的威严何在?
上国的颜面何存?
这姒姝脑子里全都是些个人恩怨,为了利用梦情操给她出口气,不惜火上浇油,甚至还以两国战争为由,想迫使她堂堂帝姬,向一个方国公主低头,简直是可笑至极!
就算她父后再如何骁勇善战,心怀天下,可内部都已经无能,失智成这样了,一代又一代的后辈皆是不争气的东西,难怪夏后皇朝会被她们给作灭了!
“常言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若是姝堂姐实在觉得孤不懂待客之道,欺负了情操公主。”姒玄衣忽然转身,立刻换了一张乖巧又可爱的表情,笑得人畜无害地道,“不如,就由姝堂姐代劳致歉吧!”
恶心人,谁不会啊?
致歉?
孤不会!
你行,你上!
姒姝听罢,娇容霎时变得非常难看,望着姒玄衣潇洒离去的背影,后牙槽咬得「咯咯」作响。
长姐如母?
姒玄衣,你真好意思说!
你那个低贱的娘亲,从来都没被夏后氏承认过,还妄想翻身做主人,简直是不知廉耻!
梦情操看见姒玄衣就那么离开,也气得全身颤抖。
她一脸悲愤,想要冲上去,拦住她,忽地被人拽住手腕拉了回去。
“载羿太子。”
当看见在以后,梦情操双眸里含着的泪水喷涌而出,满脸委屈,扑在载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载羿轻轻拍着梦情操的后背,那灰色的双眸泛着深邃光,随姒玄衣远去的倩影渐行渐远。
自从她逃离了地宫阵坛,他,找了她很久。
他很担心她会告诉大王,他对她做的一切,夏后皇朝一直没有动静,而姒玄衣也一直没有下落,没想到她,竟然来了西岭山脉。
她没有告诉大王,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他?
不舍得他被大王责罚,所以……
“你,不该去招惹她。”载羿冷淡的嗓音里,带着一股难得的安慰之情。
“载羿太子,你怎么帮着那贱人说话,你是不知道,她方才有多嚣张!”姒姝在一旁气得直跺脚,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按照她想象的那样发展?
为何载羿看姒玄衣时,还带着浓浓的不舍与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