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几人散去,茴墨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茴新月,让她不惜去讨好太子,也要告自己一状。
难不成她改变主意,移情别恋了?
夜宴开始在夜幕时分,四周天色暗了下去,星星点点的亮光洒落在天上,等到众人入席后,旁边鼓点响了起来。
宣昱特地同身边人换了位置,坐到了茴新月身侧,同她相视一笑。
皇帝坐于主席,将他们的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含了一丝笑意。
宣承辉这几年老得越发快了,脸上细纹横生,肤色蜡黄,头上听闻还特地用药膏染黑了许多回,就这也遮不住生出的丝丝白发。
一来是天下局势不安稳,三国动荡,二来则是皇帝在背后里想要炼丹求长生,欲速则不达,他想了许多偏方,砍了不少道士的脑袋,却只能加剧衰老,无可奈何。
走过一遭上帝视角的茴墨清楚,宣承辉的丹药中有着不少朱砂水银,没吃死就已经是万幸,更别提永驻年轻,返老还童云云了。
有小太监上前统计各人的猎物。
“太子殿下,六只野兔,四只大雁,两条白狼,还有只黑棕熊。”
结果一出,满堂哗然,纷纷称赞着太子殿下箭法精准,有勇有谋。
茴墨心中清楚,宣昱刚刚都在旁边树林中听人弹琴,还不忘谈情说爱,哪有时间去打猎,明显是他母后安排的。
宣昱面色淡淡的,微微颔首。
太监继续宣读道:“丞相之子,苏卿故,四只野兔,一只梅花鹿。”
“……”
一直念到最后,不知谁家的公子哥只打了一只野兔,惹得众人发笑,哄闹一番。
茴墨以为男子这边的宣读就已经结束了,谁料到榜单上面还有谢沉的名字,太监嗓音细长且刺耳,“谢沉,零只。”
谢沉既不是大齐的王公贵族,更不是臣子,突然叫到他。
他本人也愣了下。
茴墨立马挺直腰板,脑内飞速思索着,谢沉的父亲谢永安是最有野心者,一直征战到病死沙场,如今局势一动荡,大梁的皇帝谢永安定是第一个开始,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
难怪皇帝会生气,宣承辉定是想要当众叫他难堪,谢沉也料到了这一点,从席间走出。
他穿了一件简朴黑袍,皮肤白皙,没有束冠,头发只是简单的扎了起来,面容清冷中带着几分惨淡,身形在暗夜灯光里俞显孤寂单薄。
如此一个惨兮兮且不受人问津的质子形象,大家皆冷眼相待,谁都没有要为他开口求情的意思。
宣承辉阴鸷眼神盯着他,道:“谢沉,你来大齐多少年了?”
“回禀陛下,如今是第十年了。”
从他七岁被梁国送来当质子的那一日算起,迄今已有十年,谢沉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在二十七岁时杀了茴新月,自己也随之逝去。
等一觉醒来,回到十岁,这六年里他凭借着过往的记忆,一直在暗中不断壮大队伍和手下,尽量让自己低调起来,不受宣承辉瞩目。
没想到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茴墨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扣着酒杯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宣承辉一双老谋深算的目光中,倒映出谢沉苍白的面容。
他行礼,行的是大齐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