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一噎,“此刻起,自律令中剔除!”
范子兴忙劝他莫要任性,“君上!与吴国联姻于秦国而言乃是上善之事,哪怕君上不防魏吴两国作乱,但吴国三城还是要的。倘若君上不喜那公子和,尽管将其置于一处僻静宫院眼不见为净便是,后宫自有君后为君上打理。”
“阿恒,你以为如何?”容宣忽然转头看着容恒,眼中神色明晃晃地告诉对方,你最好想好怎么说,否则我把你脑壳敲碎。
“啊这……”容恒十分为难,他私心赞同两位丞相所言,但他不敢说,“君后抱恙,恐怕无暇打理。”
“是啊!”范子兴抢过话茬,“如此更应有人侍奉君后左右,公子和知书达礼,兼有女子细腻温柔,可免君上于国事家事之间奔波劳顿,君上也可安心处理国务。”
“寡人现在处理国务尚且不够安心认真吗?君后乃寡人妻子,寡人悉心照料理所应当。”容宣抱着观星站起来,摸着温软顺滑的皮毛在案后踱着步,“唉,两位丞相恐怕不知,君后这病乃是思念成疾。寡人与君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寡人十余岁上来东原谋生,抛下君后在书院,君后见不到寡人甚是想念,慢慢的竟疾病缠身。君后爱寡人心切,徒耗大好年华等候寡人迎娶,陪伴寡人度过最艰难危险的那段时光,今日寡人功成名就,又怎能背弃君后,为三城而迎娶外女,君后得知寡人如此势利岂不伤心?君后视寡人为己命,寡人是当忠贞以报……阿恒啊,你说是也不是?”
“啊……是啊,君上说得都对!”容恒附和着,不禁在心里小声哔哔,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不遗余力往自己脸上贴金之人!
“况且,寡人若是想要那三城,明日便可将其攻下,大可不必以婚姻换取。我秦国男儿热血桀骜,断无以女子获利之理!”容宣举起观星,笑嘻嘻地和它肉圆可爱的脸贴了贴。
两位丞相对视一眼,觉得此话也甚是有理,但有便宜不占也说不过去。
容宣视线一斜,睨着陛前二人,“二位丞相可明白明日正聘时该如何回复吴使了吗?”
范子兴与明义只得应下来,“臣下明白。”
容宣随之摆了摆手,“更深露重,二位丞相早些回去歇息,其他事务等吴使走了再详议。”
待两人一并离开,容宣也想早些歇着,遂带着观星同容恒往小寝去。
容恒对方才的事有些不解,一进了小寝他便赶紧问容宣为何始终不愿迎娶公子和入宫,虽说是不应当贪图三城土地这个便宜,但眼下各国皆如此,多的是婚姻全然是为了陪嫁土地,有这般唾手可得之礼谁又愿意兴师动众去攻打。
容宣摩挲着观星的耳朵,反问容恒,“平心而论,阿恒以为我为何不愿迎娶新人入宫?”
容恒犹豫了一下,开口答说,“请恕臣下直言,君上拒绝吴女应当不是为了自身名誉,君上莫不是……畏惧先生的身份?”
疆景子地位超然,连商天子都无敢不敬,容宣畏惧其神使身份不敢三心二意亦是正常。何况她这些年一直在为容宣的大业奔走,容宣感念其辛劳,愿对她从一而终也在情理之中。
“阿恒果然还是个孩子!”容宣叹了口气,敲了他脑壳一下,“若是对她有所害怕和愧疚,世间自有万般方式可以报答,我又何必不顾世俗的束缚、冒着无名先生和琅琅同我翻脸的危险拼命求娶,哪怕娶回来的是一个名字。阿恒可知,愧疚必难长久,伉俪佳偶断不能论之以敬畏愧疚之辞,自当以情爱而论。若非有情,如明姬……明义不也早跑了!”
“既是如此,君上娶了公子和也无妨,放在宫里又不影响君上与先生浓情蜜意。”
“那不行!”容宣摇头,抱紧了观星,“我只想想都膈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琅琅肯定也不愿意。”
“那不好说,”容恒撇了下嘴,“臣下觉得先生挺愿意的。”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容宣如今怕就怕萧琅会如此,她在外面招惹些野花野草的无伤大雅,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些不长眼的,只怕她回宫之后也会同明义等人一般想法,又要按律行事,又要为秦国和天下着想……又要如何,端看那人性格,这种事不像是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