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两三成的人，却让王志和朱亮祖脑海里一片空白，半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举措。
六安侯和永嘉侯是老将，他们不愚蠢。所以他们带来的都是自己的亲兵，是就算他们换了地方驻扎，也会一直跟随他们的老兵。
但这群老兵，现在却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指责他们背叛大明、背叛皇上，指责他们做得不对。
爹啊，如果你没有隐瞒我的身份，是不是你就不会再遭遇一次痛彻心扉的背叛？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能来这里？”朱亮祖最先开口，“你只是安南知省，为什么可以带兵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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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挡在常葳前面的军士并不是很多。他们占六安侯和永嘉侯带来的兵力人数，只有两三成。
所以朱亮祖的问话，是另一个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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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太子。”朱标甩了一下缰绳，让马走到朱亮祖身边，压低声音道，“你仔细想想也应该能想明白，除了太子，谁还能把‘如朕亲临’的令牌串成项链抛着玩。”
底层将士都是盲目的，主将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他们脑海里只有遵守主将命令的概念，没有其他的想法。
在事情快结束的时候，朱标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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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一番话语确实是为了动摇六安侯和永嘉侯这边军心，让她可以撑得更久。但她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会抛下主将，挡在她身前！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在这个时代，兵是将的兵。将在外，帝王的命令也可以不遵守。将领振臂一呼，他麾下的士兵们就会跟着将领冲杀，哪怕冲杀的目标是皇帝。
“我来了……来了……”嗷，屁股好痛！娇生惯养的朱标强忍住表情的扭曲，装作淡定道，“永嘉侯，六安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朱亮祖双目睁圆，长刀脱手，哐当落地。
朱标本想拿出令牌，但他看着朱亮祖愤怒又嫉妒的眼神，明白了什么。
常葳愕然之后，收起了惊讶的神情。
一个又一个有职位、没职位的军士策马来到常葳面前，调转马头朝向六安侯和永嘉侯。
“老师……”常葳在马背上，抑制不住地哭出声，“你来了……”
王志和朱亮祖看向朱标，神色莫名。
他们有的人说自己无辜，让常葳为他们作证；有的人承认自己有罪，愿意认罪，但不想背叛大明，也不想逃跑。
“朱叔叔，如果我不是太子，爹就不会因为我在安南，就用胡叔叔换掉六安侯。”朱标声音很低，别人听不到，但朱标知道，朱亮祖一定能听到，因为他爹说，朱亮祖的耳朵异常好使，“他换掉了六安侯，但没换掉你。广西与安南比邻啊。”
因为老师向整个大明军队传道授业。因为老师让大明的兵都明白了他们为何而战，明白了他们是大明的兵，不是哪个私人的兵。
这何等荒谬？
是老师救下了她。
她哽咽道：“朱伯伯，王伯伯，你们都上过老师的课。护着我的同袍们懂的道理，你们真的不懂吗？”
这群老兵居然有了自己的思想，选择了一条和主将截然不同的路。
大部分的人仍旧站在六安侯和永嘉侯的背后，浑浑噩噩听从六安侯和永嘉侯的命令，是这个时代最普通不过的“私兵”。
她想明白了，为何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形出现。
老师还没来得及救她。
常葳没想到，六安侯和永嘉侯更没有想到。
常葳听到熟悉的声音，抹了一把眼泪，但眼泪却流淌地更加厉害。
连常葳一次一次从地上爬起来，颤颤悠悠地爬上马背，徒劳无用地向朱亮祖挑战，都没有现在更让他们震撼。
朱亮祖沉默了一会儿，自嘲道：“懂。我都懂。但现在已经晚了，不是吗？”
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才会忌惮武将。
朱亮祖也是自家爹的爱将之一，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可以随意调兵的令牌。
他们一直轻视、从未想过会背叛的亲兵，居然口口声声谈什么大道理，喊着自己是“大明的兵”，痛斥他们背叛大明？
常葳突然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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