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素影张张嘴巴，想要说的话又一次咽下去，以免自己遭殃。
“不过都是肉体凡胎，只是投胎的技术活玩得好罢了，我能吃的东西，他们凭什么就吃不得？若真的吃不下那是最好，以后也不必来我这里蹭吃蹭喝了，省的还要劳心费神的招待着，每次都吃的我消化不良，简直就是浪费粮食加自虐。”叶挽挽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皆是抱怨着内心的不满。
素影不敢再说话了，伺候叶挽挽更衣后，便去厨房里吩咐今日中午该如何准备膳食。
虽然叶挽挽说这几样菜是够了的，素影还是私下又让厨娘多准备两个菜色，不过素影很聪明的没有违逆叶挽挽的意思，也算是用动物下水添菜，却又不是那般打眼便能看得出来的。
半个时辰之后，午膳准备妥当，叶挽挽便亲自去请夜徇用膳，当看到桌上几道不曾见到过的食物，闻着更是有些怪异，却又让人食欲大动的菜色，夜徇问也不问的便开始品尝起来。
倒是夜衡深深的望了叶挽挽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享用，更多的则是吃烤肠一类的菜肴，偶尔也会吃几口的羊杂汤。
“皇后的小厨房总是推陈出新，今日的菜肴又有什么名堂？”吃完之后，夜徇这才询问起菜色来。
“这个叫京爆牛肚，就是牛的胃。这个羊杂汤，就是羊肠子羊肚子等下水还有羊的内脏所做的。这个铁板三样，用的便是鸡胗、鸡心和鸡肠……”叶挽挽很是认真的介绍着，余光扫向夜徇兄弟二人，只见夜徇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竟没忍住的吐出来。
倒是夜衡，一直表现的很淡定，看不出喜恶。
直到把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夜徇这才转回身，狠狠的瞪了夜衡一眼，认定叶挽挽是有意整治夜衡才做的这些东西，他以往过来吃饭的时候，的的确确都是美食，虽然大多用普通的食材烹饪。
“皇兄不用这般看我，这些东西看似低贱，却是许多百姓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尤其是那些偏僻的部落里，羊杂汤更是待客的必需品。”夜衡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又道：“自从臣弟五湖四海的去寻找棋谱开始，这样的饭菜便经常入口，也从最初的不适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只可惜回到羡王府，饮食都要按照亲王的规格来，倒也无趣的很。”
原本是想要训斥夜衡几句的，可听完他的话，夜徇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也不再那般的苍白。
“你是说，祈天国的百姓能吃上这等贱食，便是美味了？”夜徇眼神沉了下去，显然是不知道民间疾苦。
夜衡点头道：“普通百姓家，逢年过节才能舍得割肉，至少大多数人是过着这样的生活，而动物内脏的价格要便宜许多，吃上一顿也算是沾了荤腥。”
夜衡的话说的很中肯，但夜徇听了却又是另一番滋味，身为皇子的时候，夜徇从不会关心这样的小事。
登基为帝后，夜徇关心民生，但都是从官员口中得知的，自然是不真实。
“食物本无贵贱之分，只是自认为身份高贵的人，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便觉得这些都是肮脏的下作之物，殊不知在许多百姓眼中亦是难得的珍馐。若是灾年中，只要能活命便是好的，别说是动物的内脏，便是人的内脏也能下咽。”叶挽挽低叹一声，她是不知道这个朝代的人是否经历过易子而食的惨剧，可历史上却是真实存在过的。
见夜徇目光深邃的落在自己身上，叶挽挽便道：“并非官员们都想欺上瞒下，而是许多官员本就是出身富贵之家，便是府中的小厮也没有饿过肚子，他们也不会去关心下人的用度，下意识的认为平民百姓的生活会比卖身为奴的人要好的多。而寒门学子想要出人头地难于上青天，即便有人能位列朝纲，可敢于直言的却没有几个，毕竟他们走科考一路不易，不会拿这种小事上达天听，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附和，说不定会连累自己的仕途甚至是小命。”
“皇后倒是懂得民间疾苦，若非朕知道皇后自幼养在深闺之中，还以为皇后时常走访民间呢。”夜徇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挽挽一眼。
叶挽挽与夜衡心中皆是一慌，夜徇一向多疑，此刻定是有所怀疑了。
暗暗吸了口气，叶挽挽面不改色的道：“皇上可知素影是如何来到臣妾身边的？若非连年灾荒，素影全家人都被饿死，而她的叔伯们没有能力多养活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否则臣妾和她也没这等机缘。素影来到臣妾身边的时候年岁虽小，却已经记事，对过去的种种毫无隐瞒的告知臣妾。也是从那时候起，臣妾才知道卖身为奴的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悲痛过往，更多的是因为家中贫困，即便是为奴为婢也比饿死了好，还能给家人一线生机。”
叶挽挽语气平平，完全就是局外人的姿态，可夜徇却是听的面色凝重。
宫中的宫女和太监至少万人，宫女入宫或是为了俸银，或是为了爬上龙床，可太监却是连人道都不能，这一辈子都无法抬头做人，他们卖身入宫除了被逼得没有活路，夜徇真想不到其他。
见夜徇陷入思绪，叶挽挽便不再说话，纵然夜衡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叶挽挽也未回应半分，以免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一直到未时，夜徇这才收敛起周身的寒气，看向叶挽挽问道：“皇后可愿陪朕出宫走走？”
“体察民情吗？”叶挽挽有些意外的看向夜徇，毕竟一国之君的身份太显赫，即便是秘密出宫也容易招惹祸端，而叶挽挽最讨厌的便是麻烦，心里在想着该如何拒绝。
和夜徇一起出宫，连自由都没有，那还有何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