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冽显得很受伤似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淌,薛荔有些看不清。
“既是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顾明冽决绝地穿上了鞋,便将门打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薛荔这是第一次见他从大门离开,以往都是偷偷摸摸地从窗户跳出去,今天却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是真的伤到了吧。
房间里突然间变得空荡荡的,让薛荔有些惆怅。仔细想想,他曾不求回报地帮了自己两次,却像一个小毛贼一般做上了梁上君子,自己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这才起身将灯熄灭,慢慢睡去。
第二日醒来,薛荔浑身不得劲儿,总是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于是便想将精力放在其他事上。
眼前的形势已经明朗,陈祚、陆芫晴已经吃了瘪,薛荔便不准备再逗他们玩了,直接来真的好了。
陈府这一大家子,只有存在感最低的四房没有迫害过自己。
四房欧阳氏曾有过两个孩子,但均未长大,一岁不到便夭折,欧阳氏便觉着是自己有罪,因此一向吃斋礼佛,不喜欢过问俗事。四老爷与欧阳氏鹣鲽情深,也不曾纳妾,因此四房无后。
薛荔向来是有个恩仇必报的人,因此,她不会对四房下手。
剩下的大房二房还需要些时间准备,既然如此便先拿三房开刀吧。
三老爷原配夫人齐氏的儿子陈隐,一直被继室小齐氏和两个女儿欺压。
二小姐陈玉穗与七小姐陈玉眉,都是嚣张跋扈之人,三老爷不过问后宅之事,以至于自己原配夫人生的嫡子一直饱受欺凌,过的日子连下人都不如。
薛荔想起那个傻傻的弟弟,心里便暖暖的,虽然他的日子过得也十分辛苦,可前世自己被贬为妾室受尽刁难欺辱时,偌大的陈府只有他曾帮过自己,会偷偷给自己送冻伤药和食物。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在冬日洗衣时,刺骨的冰水将自己的手冻得发紫,长时间浸泡在冷水之中,加上凛冽的寒风一吹,手上便裂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愈合了又裂开,反反复复,甚至还长了满手的冻疮。
陈隐自己尚且还穿着芦絮做的、短一截的棉袄,他冻得缩成一团,脸上被风刮得全是口子。
却大方地将珍藏的冻伤药递给她,那样的情况下,薛荔是不肯收的,可陈隐却说:“姐姐,这个药很好用的,是管家叔叔给的,你放心,我都没用过,没有弄脏哦!”
薛荔最后还是接下了,可只用了一次,她便将那东西收起来了,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冻伤药,而是会让伤口迟迟不能愈合,甚至会让伤口持续腐烂流脓的毒药!
薛荔在那个冬天里也因为这“冻伤药”饱受折磨,但她不怪陈隐,因为她知道陈隐没有用过,他根本不知道那药有问题。
只可惜那时的自己尚且朝不保夕,无法帮他,既然重活一世,她就必定要为陈隐讨个公道!
眼下冬天就快来了,正是个好时机!
望着窗外的寒风,薛荔忍不住感叹,“这个冬天,想必不会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