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闻言微怔一下,开口道:“冬雪,你去外面盯着些,再叫尚御监加一道燕窝鸭子热锅,一道攒丝烀猪肘子。”
冬雪退下后,洛青溪捉起甘棠的右手,拢在自己手间,问道:“怎么,手又这么凉。是不是底下人照顾不周,还是有人欺负阿棠?”
“不是,青溪也知道,陛下向来待我十二分好的,旁人又怎么敢为难。是我自己,身子不济。”甘棠抬起左手,安抚似的轻拍了两下洛青溪的手背。
洛青溪松开手,起身到外间跟冬雪要了个手炉,拿进来放在甘棠手中,叹了口气道:“阿棠,你这性子,太过要强。读书也是,练武也是,就连那日与御史辩说也是。”
“读书习武,参与朝事,男子能做,女子为何不能?青溪不也做到千总之位了吗?”甘棠手环着暖炉,笑答道。
“阿棠,男子能成就的事情,我们女子自然也能成就。可人非圣贤,不是生而知之。你事事都要做到极致,岂不知人力有穷,慧极必伤的道理?”
甘棠望着洛青溪,眉目间笼罩着一丝忧伤,轻声道:“我原先只盼望陛下平安喜乐,如今陛下执掌天下,我便有了更多必须要完成的事。”
“阿棠……”
见洛青溪神色担忧,甘棠又笑道:“你放心,我可不想早早就去了。这不是,整日喝着补药呢。”顿了顿,甘棠又道:“青溪,其实这次我请你入京,是有大事相托。”
两人密谈了些什么,并无他人知晓。长谈后,洛青溪将甘棠交予她保管的一块质地坚实的无字玉牌,交还给了甘棠。
出了内室,二人面上还有些未褪去的沉重之色。
冬雪缓步走到近前,福身道:“姑姑,洛大人,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膳厅。”
甘棠强打起精神,故作促狭道:“冬雪,跟没跟尚御监说,咱们洛大人无肉不欢?”
“姑姑,您打皇上召洛大人入京,就把宴请的食谱改了又改,方才又加了一道燕窝鸭子热锅,一道攒丝烀猪肘子。照奴婢看,宫宴的安排,您都没这么费心呢。”
甘棠摇了摇头,笑道:“你这丫头。”
“阿棠,宫中安排这些一定不便,一顿饭而已,不必如此。”洛青溪劝道。
甘棠引着洛青溪往膳厅走,一边走一边道:“你我乃是知己好友,山高水远,却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这顿饭,自然要精心些。青溪别听冬雪浑说,只不过是交代下面人简单准备了些,不费什么事儿的。”
洛青溪到了膳厅,才知道这“简单准备”中含了多大的水分。
除了甘棠加的两道菜,桌上还有八宝饭、醋烹鹅、烧鹌鹑等大菜,点心十二品等茶点羹汤。
“阿棠,这么些菜品,哪能吃得完啊?这也太靡费了。”洛青溪惊道。
冬雪接话道:“陛下赐宴,菜品的数目都是有定制的。奴婢们今日可都沾了洛大人的光了,到时候也跟着落点儿油水。”
洛青溪闻言看向甘棠,甘棠也道:“陛下单独赐宴,大臣无不战战兢兢,沾沾唇而已,哪敢用些什么。撤下的膳食,宫人们便可分吃了。若不是青溪不能沾酒,我那新腌制的一道佳肴,今日便可呈上了。”
二人说笑几句,气氛轻松起来,这顿午膳也算是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