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下去就安排人弹劾。”冬早心道,得,干爹这舍不得动甘棠姑姑,就开始拿人家的亲友开刀了。
冬早见安玉琳久未发话,伤口也包扎好了,便欲告退,却见安玉琳神色不善地看着他。
“有那个时间东想西想,还不如赶紧去派人盯着洛青溪和甘旭。有什么异动都要报上来,不可轻忽。乾清宫也注意着,陛下那里最近恐怕会有些新的旨意,咱们也不能懵然不知。”
安玉琳叫冬早退下,暗自思虑,希望甘棠只是有这个女子入朝为官的心思而已,若真有了什么行动,到时候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也未必能保甘棠全身而退。
这一夜,甘棠辗转反侧,安玉琳亦是彻夜难眠。
二月初七,散朝后,甘棠在乾清宫御前侍候。她屏退宫人,又叫井仪守在东暖阁外。
“姑姑,莫不是安玉琳那里没说通?”皇上见甘棠神色不大好,便开口问道。
甘棠答道:“回陛下,安玉琳这里恐怕是行不通了。而且打草惊蛇,必须加快行动了。奴婢打算弄个由头,叫安玉琳明日早朝前出宫。请陛下密令甘旭,以搜查匈奴奸细为名,将人困在宫外。”
“这,行得通吗?”皇上素知东厂行事确是有些跋扈的,更何况要拦截安玉琳本人。
甘棠抿了抿唇,道:“甘旭一向看不惯阉党,此事必定全力以赴。他一贯是个福将,也不缺急智,拦截一时应该不难。另外,还请陛下赐予手谕,明日早朝前,奴婢会叫青溪也在午门前等候,到时候让冬雪持手令带她及女军入宫候旨。”
“青溪确是功勋卓著,也叫这些整日在朝堂上唇枪舌剑的大臣们,知道知道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皇上点点头,又道:“只是,困得住安玉琳一时,困不住他一世。姑姑可想好,若他坚决反对新政,又当如何?”
“只要明日早朝,将新政敲定,传旨天下,便是木已成舟。安玉琳不会如此不识时务,更何况,司礼监毕竟是皇家的奴婢,要抗上,也是御史们来,还轮不到他们。”
“朕这就拟旨交予姑姑,姑姑做好安排。朕也要再斟酌一下,明日早朝时要宣的旨意。”
甘棠带着旨意出了东暖阁,将井仪随她来到昭仁殿。四下观察一番,殿中并无旁人,甘棠才将三封信,并一道密旨交给井仪。
“这道密旨和给甘旭的信一并叫人送去,给甘旭和青溪送信时,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露了行迹。还有这封黑色蜡印的信,找个生面孔在宫门下钥后,去送到月音巷关安桥儿的地方。送完以后,让人立刻离京,去宣州待一阵再做安排。”
甘棠说罢,又将一枚海棠花蜡丸拿出来,道:“这枚蜡丸,想办法在丑时末前后让安玉琳收到,尽量别折了自己人。”
甘棠这边加紧安排,皇上那里却还有些其他打算。自被召入京以来,几经波折,甘棠事事为皇上计,时时为皇上忧,别无所求,皇上对她十分心疼和担忧。
如今,甘棠终于有些自己的想法。虽然说,也是为了稳定朝局,说到底还是为了皇上。可皇上也看出,这里面确实有甘棠想为女子提高地位,叫天下女子也能参与政事的想法,皇上自然要鼎力支持。
更何况,皇上也想借此机会,使甘棠脱离奴婢之列,殿前称臣。并且,皇上已经暗中下定决心,不论明日早朝发生什么,都不能阻止他推行新政,他定要给甘棠一个最贵重的身份。
而安玉琳收到的消息,便是甘棠在乾清宫先后与皇上和井仪密谈,不叫宫人们靠近。安玉琳又叫人盯着井仪,只是井仪毕竟是御马监掌印,在这宫中势力不小,因而也未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