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的视线划过殿中的海棠玉灯,抿了抿唇,又拿起折子批阅起来。
而在另一边,安玉琳到东厂后,便叫人将花重锦从大牢里提了出来。
虽然时日不长,花重锦却是憔悴了许多。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梗着脖子站在安玉琳面前,依旧是一脸的不服气,却也没有直接口出恶言。
安玉琳略比划了一下面前的一桌饭菜,笑道:“这些日子,慢待花大人了,请入席罢。”
“别跟我来这套,小爷要沐浴更衣。”
花重锦简直要被折磨疯了,安玉琳既不打他,也不骂他,就将他单独往大牢里一关,不叫任何人搭理他。
每日里只给他送些窝窝和凉水,他耳边充斥着大牢里不分白天黑夜的惨叫嚎哭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
最无法忍受的是,居然不让他洗澡换衣服。他如今是又脏又臭,死的心都有了,还用什么膳!
安玉琳轻笑一声,叫人带花重锦下去洗漱。
过了半个多时辰,花重锦才重新出现在安玉琳面前。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安玉琳对面,一言不发,提起筷子就开吃。
“饭菜都凉了,咱家叫人再去热一下罢?”
花重锦闻言,翻了个白眼,咽下一口菜道:“怎么,事到如今还装模作样?有话直说就是。”
安玉琳屏退左右,抬手给花重锦倒了杯酒,才道:“咱家确实有话要说。不知这几日,花大人反省得如何了?”
“我反省?安玉琳,你……”
“这是陛下叫问花大人的话。”
安玉琳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把花重锦噎了个半死。
“咳咳咳,咳咳咳……”花重锦忙将杯中酒一口喝下,怒道:“你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还请花大人慎言。陛下英明睿智、乾纲独断,非是旁人能够左右的。
更何况,花大人明知有人欲行刺杀之事,竟然袖手旁观。以致侍中大人惊悸忧思,身染微恙。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好好好,不愧是东厂督公。竟敢将事情直接捅到陛下面前,算你有本事。”
花重锦原想着刺客一案,虽不能瞒过皇上,但安玉琳也断不敢,将他们一起出宫赏灯的事,向皇上言明。没想到他竟然把黑锅,全都扣在了自己身上。
“出宫赏灯一事,咱家本就向陛下通禀过,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咱家又怎么能瞒着陛下呢?”安玉琳也不动筷,就这么看着花重锦,一字一句道。
花重锦也将筷子撂下,用帕子擦了擦手,正色道:“你借甘棠生病的事来对付我,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在乎她。”
“不必拿话激我,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置喙。花大人,阿棠倒是几次为你求情,可你当初知情不报的时候,也没考虑过她的安危,不是吗?”
花重锦暗想,谁说我是知情不报,甘棠明明知道那晚会出事,还不肯先走。真没想到,安玉琳在甘棠面前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暗地里心却这么黑。
“我和她之间的事,也轮不到别人来说嘴。特别是,安公公,你。”花重锦着重将“安公公”三个字说得一字一顿,有意挑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