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琳略一思量,便赶到乾清宫请旨。以科举舞弊案为钦案,二人为公,一人为私的理由,说服皇上,命他到场同查。
而皇上和安玉琳心照不宣的理由是,怕甘棠一人,面对“老奸巨猾”的封鸿才会吃亏。
经过这几日,静思殿内,倒是被收拾得更开阔些了。
甘棠与封鸿才在圆桌处对坐,桌上香炉之中升起冉冉檀香。
“侍中大人,亦是礼佛之人?”封鸿才扫了眼甘棠一身的青色便服,出言相询道。
“本官并非礼佛之人,只是柳主事家中素来礼佛,本官聊作纪念罢了。”
封鸿才饮了口茶,斟酌道:“看来侍中大人同柳主事,关系很是亲近?”
“毕竟同殿为官,斯人已去,难免伤感。若说亲近,本官同兰台众女官,倒是都比旁的上下僚属要亲近些。”
甘棠用茶盖撇了撇茶盏中飘着的浮末,也不饮茶,只等着看面前之人,要将圈子绕到何时。
“侍中大人真是情深义重,不像柳家小公子,连给亲姐守灵,都只是做做样子。”
“啪,嗑嗒。”
封鸿才话音未落,甘棠手中的茶盖便掉落,磕碰到了茶盏之上。
“早听说封大人断案如神,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甘棠对于大理寺查案进度,还是有所了解的。
封鸿才除了查阅卷宗,调查买卖会试考题学子和人犯的背景。便是先去了望鹤殿,又去过了柳家,最后才来到静思殿求见。
能从有限的线索之中,追根溯源,找到柳家这个症结所在,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侍中大人过奖了。”从甘棠的反应来看,柳家果然有问题。
不论心中如何作想,两人面上都是端着一副笑脸。正说话间,湘竹却入内通报道:“侍中大人,安掌印奉旨前来。”
“快请。”
甘棠和封鸿才都站起身来,望向殿门处,便见安玉琳面上带笑,匆匆而来。
“咱家奉陛下口谕,一人为私,二人为公,钦案之事,还是要加些谨慎为好。”
“臣等奉旨。”
三人互相见了礼,湘竹又给安玉琳奉了茶,众人才分宾主落座。
“是下官思虑不周,未经请旨,便贸然前来。”
见封鸿才告罪,甘棠笑道:“封大人不过是来与本官闲话几句,既非记录在案,自然不必兴师动众。”
“不知这闲话说到哪里了,咱家有没有这个荣幸,也听上一听?”
甘棠但笑不语,封鸿才接过话来道:“适才说到柳府治丧,那柳家小公子却是不甚勤谨。”
“何以见得?”安玉琳也是明知故问道。
封鸿才捋了捋长髯,笑道:“据说柳家小公子日夜为亲姐守灵,可老夫今日前去吊唁,却以为不然。
那柳明韬虽然身体消瘦,脸色惨白,目光却炯炯有神,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脂粉香气。行动举止,皆与常人无异,实在不像是日夜守灵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