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们不把温雪翡放在眼里罢了。
一来,是温雪翡才学家世都不行,比不得世家女,除了容貌,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不足为惧。
二来,确实是因为魏子行也没有表现出对温雪翡的特别。
即便,魏子行这次邀约了温雪翡留下来。
众人也只觉得,魏子行是需要个名义上的“蜡烛”,照顾着温雪翡的颜面。
温雪翡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毕竟,现在的温雪翡,是知道魏子行喜欢温胭脂的。
而魏子行喜欢温胭脂这件事的曝光。
同“温雪翡救驾”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那一日,温家姐妹外出在盛京郊外游玩。
正好是去爬山,结果半路遇到追杀微服出行的圣上的杀手。
温家姐妹直接冲散开,各自逃亡。
而温雪翡倒霉撞上了刺杀圣上的现场,当时情况混乱不堪,等到局势能控制的时候,温雪翡已然替圣上挡了刀,救了圣上的命。
温胭脂则是被魏子行护在了身后,他手臂露血,显然是为了保护温胭脂受的伤。
虽未言明,但当时魏子行明明自己受着伤,却对温胭脂眼露关心,问她有没有事。
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魏子行对温胭脂的爱意。
因着此事关系圣上,所以这整件事的所有情况,很快就在盛京的上流圈子里传开。
包括温雪翡成了圣上的救命恩人。
也包括魏子行替温胭脂挡刀,言语关切呵护。
因此,魏子行喜欢的人是温胭脂一事,也随之暴露于众。
所有人都在猜测,温家姐妹之后该如何相处。
包括温父温母,亦是提心吊胆,姐妹感情如此之好,若是为了一个男人生了嫌隙,该是多么不值。
但奇怪的是,温雪翡醒来后,似乎一次都没有提过魏子行的名字。
温雪翡不提,温胭脂亦不会主动提,温父温母更是不想提。
若不是上回“赏莲宴”一事,温家人还以为温雪翡已经把魏子行给忘了呢。
但也是因为上回“赏莲宴”一事。
才有了今日魏子行和温雪翡的交集。
当魏子行提出要同温雪翡单独说会话时,温雪翡眼微眯,满脑子的疑惑。
她跟魏子行,有什么好说的?
但等到温雪翡去到魏子行特设在魏府的清凉山斋时,她又忽然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她确实有话对魏子行说。
在她跟着魏子行走到山斋的这一刻钟内,她想起了一件事。
两人此时,正坐在山斋窗边的矮桌,吹着幽幽的山风,品着江南新到的绿茶。
室内,还燃着安宁舒神的熏香。
此情此景,又是俊才美人,画面看着似乎十分和谐美好。
“美好”到不远处地一株隐蔽树干上,看到这一幕的辜长思黑瞳沉沉。
先前,知道自己误会的辜长思,心态此起彼伏,本是欲走,却……
归途的路上。
一二三四五号在其身后小声闲聊着。
一号:“今日我勘察之时,还发现了一个宝贝,给大家瞧瞧,这是我在魏家小姐屋里找到的,绝对能造福广大暗部组织的兄弟们。”
二号:“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宝贝?!难不成……”
三号:“诶嘿!难不成……”
四号:“啊哈!难不成……”
二三四号同时举起手比了一个捏捏的动作,眼露精光,神情略微几分猥.琐,异口同声。
“难不成是一把好刀!?”
五号:……高估他们了。
一号义正言辞:“当然不是,我是这种只贪图外物的人吗?我们更需要的是内在的自我修养。”
二三四号恍然附和。
五号迷茫。
一号拿出一张纸:“喏,这是我抄录的,专治失眠的药方子,我们要是有了这个,定能睡上好觉,拯救我们的黑眼圈。”
“我可都听那魏家小姐讲的明明白白,按照这药方子做的药水,只需几滴,就能让人转瞬入睡,神奇的紧,就是有个缺点,喝下这药水,定然会打惊天大呼噜。”
“不过,这高门小姐心思果然弯弯绕绕多,方才我听墙角的时候,这魏家小姐正吩咐她的丫鬟,将这个药水,下到温二小姐的糕点里,也不知道两人结了什么仇什么怨,魏家小姐竟要让温二小姐当众出这么大的丑,诶……”
一号,话还未说完。
忽而,冷风近。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再说一遍。”
……
折回来的辜长思本是准备救下温雪翡便走。
但瞧见魏子行留下了温雪翡,不知怎么,他就跟到了现在。
他看到温雪翡扶着温胭脂去了魏府的客房休息。
也看到魏子行候在了客房门外。
也看到了魏子行…原是专门等着温雪翡的。
也看到了魏子行冲温雪翡笑,温雪翡也冲魏子行笑。
她…都没对他笑。
辜长思微微攒了一下拳头。
之后,魏子行同温雪翡说了什么,温雪翡便跟上了魏子行。
辜长思也跟上了…温雪翡。
直至现在,他看见在山斋窗边静静品茗的两个人,远远看去,一对才子佳人,似乎十分和谐。
“啪”一声,辜长思掌心里的树枝裂了。
与此同时,一只白鸽盘旋而来,轻巧精准地落在辜长思肩头。
虽是肩头压了重量。
但辜长思视线分毫不移。
只锁在了温雪翡身上。
仿佛在他眼里只看得见温雪翡。
胖白鸽见半个主人不理它,它赶紧“咕咕”叫了两声,提醒着自己肥硕身体的存在。
但下一刻,胖白鸽尖嘴上直接覆盖了一只大手,堵住了它的叫声。
而手的主人,视线还是没有移动分毫。
胖白鸽努力睁大小小的黑眼睛,眼神似乎透着疑惑。
若是先前的一二三四五号下属看到,定然会更是疑惑。
要知自家主子,不论做什么,历来都是以暗部机密任务为首要。
从不会延迟耽误,更不会捂住信鸽的嘴,嫌它吵闹。
暗部组织内里,还曾经说过,现任小主子果然跟老主子一样。
无情冷漠疯狂的干活木偶人。
胖白鸽当然不喜被人堵住嘴,正当它想扑腾翅膀再次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时。
大手忽而拿开。
戴着面具的辜长思微微垂首,一双黑眸,抿着狼狈。
胖白鸽不是人,它读不懂辜长思眼里的情绪。
只知道,他再次看了一眼山斋窗边的一男一女,日光落在了他的祥云金纹黑底面具上,却好似怎么都渗透不进去。
面具下的世界。
兴许是木然的灰色。
“造化弄人……”他压着声道。
“我讨厌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