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很宠着那两个暗卫?”武德帝要巾帕净了净手,又问道:“给一个修了大演武场,给另一个赐了耳徽?”
“这事……咳,是有……”云瞳不妨又被问到这个,遮掩着答道:“他们随我征战芦城,立有大功……又是皇姐御赐,所以……我待之略厚……”
“你对他们很信任啊?”
“那是,您给我的嘛……”
武德帝往云瞳脸上瞧去,见她不大自然地避开了自己审视的目光,不由眉峰微蹙:“男人宠着可以,不能辖不住,更不能放不开……”
“咳……”云瞳暗自腹诽:这多少年了,您自己都放不开清澄哥,还好意思教我呐?
“否则……”武德帝不知想到什么,低声一叹:“到时候自己难受……”
云瞳愣了愣:“皇姐?”
武德帝吐出一口浊气,拾起笔在“凌讶”下面,又添了“叶、沈”二字,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空白圆圈:都是麻烦……
云瞳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道:“清……呃,凤后千岁……身子还好吧?”
“好……”武德帝淡淡言道:“过几日是他千秋,宫里除服,想着好生热闹热闹,你也来吧。”
“是”,云瞳又低声说道:“臣妹求了一尊送女观音,在昆山沐浴佛光,据说极为灵验。”
武德帝点了点头:“你见着圆通大师了?”
“嗯,大师安好。”云瞳将云隐寺之行又讲了一遍,末了笑道:“我还参拜了太.祖皇帝和孝慈皇后的衣冠冢,原来两位老祖宗是在寺庙结缘。”
“也是在那里重修旧好。”武德帝随口露出了一段皇家秘辛。
“啊?”云瞳大感意外:“到底是怎么个故事?”
“怎么,你也想到深山古刹寻位佳人?” 武德帝眼皮微抬。
“不不不”,云瞳想起圆通等僧侣的“仙风神貌”,忙不迭摇头:“大师们修行之处,岂能随意搅扰?”
“哼”,武德帝白了她一眼:“知道就好!”
一时,梁铸指挥着小内监在案几和高杌前面方桌上各自摆好碗碟,遵圣上吩咐,只留自己一人在旁侍候,其他的都打发了出去。云瞳见武德帝吃得十分简单,不过几样清粥小菜;自己面前却堆着不少荤腥,谢恩之后便又劝道:“皇姐每日辛勤,怎么吃得竟这样少,这如何能养好精神?该当好生补养才是。”
武德帝不耐烦听这些,借着梁铸奉酸笋汤打断她的话:“刚才散朝后你都见谁了?”
“敲打了敲打端姨……”云瞳喝得太快,不妨被烫了一下,红唇起了个小泡。
“你还嫌自己嚣张得不够。”武德帝瞪了她一眼。
云瞳吁了几口气:“不敲打,不老实。您对她照顾得够好了,她还动辄跟着人混闹。她闺女也是个没脑子的,赶明我带到军前,着意历练历练,她就知道屁股该坐到哪一边了。”
武德帝淡淡一笑:“你要吓死攸华了!老二说什么了?”
“说给我预备了三蒸九扣八大碗……”云瞳冷笑一声:“哼,我小时候连饱饭都吃不上一顿,更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好东西。第一次参加皇宫大宴,眼馋红烧肉,吃了个精光,问是什么,小侍回八大碗,我不知那是其中一品,就叫再上一道,被二王姐听见了,不知笑话了多少回。这又来了……”
武德帝一怔,就听梁铸已在旁劝道:“王主,您别难过,您现在爵位比她高,俸禄比她多,功劳比她大,名头比她响,除了还缺个小世女,事事可都比她强。她心里不定怎么烦恼呢。”
“哈哈”,云瞳朗声大笑:“好你个老梁头,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你家王主也不能白让她笑话了去……”
“不要胡闹!”武德帝一皱眉。
“知道。”云瞳狡黠地转转眼睛:“老梁来,给我再盛一碗热汤。”
武德帝吃了两口,继续问道:“老六在西川折腾什么了?”
“她那别苑有暗道通襄王府。”
“哦?”武德帝放下筷子:“仔细说说。”
“……”云瞳瞧了一眼梁铸,他立刻会意,亲自守到了门边。
“时间太紧,臣妹所获有限……”云瞳压低声音,禀告了一阵,又道:“其时,琅郡大堤危在顷刻,臣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炸开上游洪口,将两府同时淹没。任她有什么机巧,也全打了水漂。”
武德帝沉吟半晌:“紫云锦之后,朕不想再有手足相残之事,伤及先帝之心……”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云瞳接道:“有些人就是执迷不悟……”
“再看一看吧……”武德帝边想边道:“老六的别苑还是要为她修,正君也还是要为她娶……之前她上奏给朕,说是属意寿宁侯家锦衣郎……”
云瞳闻言心头一紧,立刻叫道:“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