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鱼还是那副乖静温驯的样子，一动未动。
孟贞兰有些维持不住笑，戚鱼在戚家的这十几年一直还算听话，今天怎么回事？
“小鱼，这个月的生活费我还没打给你吧？”
“虞故峥不会给你钱，但是我们会。”孟贞兰扫了眼戚鱼的帆布袋，意有所指，“不是你嫁人了我跟你爸爸就不管你了，以后万一遇上点什么意外，你要记得，家里永远是你的退路。”
孟贞兰这番话恩威并施，她胸有成竹。
可对视数秒后，戚鱼忽然小幅度摇了摇头，稍稍抿出一个笑。
孟贞兰猛然一愣。
她从来没见过戚鱼的笑。
戚鱼看着孟贞兰，左侧脸颊陷进一个小小的酒窝，礼貌回道：“不是的。”
“我的退路，从来都不是你们。”
“你……”孟贞兰太阳穴都在跳，“戚鱼，你不要以为你嫁人了，翅膀就长硬了！”
戚鱼似乎没感受到孟贞兰的跳脚，她复又垂敛下睫毛，拿起帆布袋，小声道：“您慢慢吃。”
孟贞兰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好半天才缓过神，表情还是愕然。
就在刚才的那瞬间，好像有什么事情开始不受控了。
回到寝室，乔文文正在激情组织晚上的生日聚餐。
“宝贝你回来啦！晚上我们去吃火锅，”乔文文拉过戚鱼，“让我们庆祝郑司佳小姐母胎单身二十年整，感情红红火火！！”
郑司佳佯怒：“乔文文你找死！”
戚鱼从书桌下拿出包好的礼物盒，递给郑司佳：“祝你生日快乐。”
“啊啊啊谢谢！还是小鱼好！！”
晚上的火锅就约在K大东门外的辣府，下了鸳鸯锅，除了苏桐怕长痘不吃辣锅外，其余三人都在往红汤里下菜。
戚鱼吃得很慢，面色不改，对比起其他两个边吃辣边嘶气的人，简直文静了一百倍。
“鱼宝你不辣的吗？？”
戚鱼放下筷子，顿了下，认真回应一个字：“辣。”
嗓子都有一点哑。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戚鱼也！”乔文文佩服。
苏桐看了眼：“戚鱼你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庄助理叔叔”，戚鱼接起，那边泠泠如玉的一把低醇声音，道：“戚鱼。”
虞故峥的声音。
戚鱼就在那瞬间咬到了舌尖，辣和疼混着涌上来，她似乎浑然不觉：“……嗯。”
虞故峥问：“在哪里？”
“我现在和室友在一起。”戚鱼离开座位往外走，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您已经回国了吗？”
虞故峥像是默认，道：“晚上一起吃顿饭，我父亲也在。”他问，“愿意么。”
等接完电话后戚鱼回到座位，桌上已经风卷残云，一片狼藉。乔文文听到她要先走，大方把最后一筷子涮肉让给了她。
“嗳你们说，今晚小鱼还回来不？”
“什么回不回来？”乔文文茫然，“她不是去忙那个什么程序设计竞赛吗？”
“上周六晚上你们都不在，小鱼也没回来。”郑司佳道，“第二天好像带回来一个礼盒，这又是衣服又是礼物，有情况哦。”
苏桐撩撩头发：“交男朋友了吧。”
十五分钟后，戚鱼坐进宾利的后座。
乔文文喂戚鱼的那一筷子饱蘸干碟的辣椒面，即使她漱过口了嘴唇还是辣。在车灯下，她的唇色呈现一种异常的殷红，就显得牙齿越发糯白。
虞故峥看了戚鱼一眼：“你和同学聚会，就不想多留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戚鱼转过头看他，思忖一下，补了句，“而且……我也没有吃饱。”
虞故峥笑了，没说什么，对庄成道：“开车。”
一路上戚鱼都默默没开口，直到舌尖的辣意完全下去了，才听到虞故峥出声：
“你父亲想要站城一体的项目，怎么不告诉我？”
“……”
戚鱼像是一愣，难得有点局促，语速比平时略微快了一些：“他们跟你说了？”
“下午你继母给我打过电话，说已经把招标书转交给了你。”虞故峥问戚鱼，“还带着吗？”
“……嗯。”
戚鱼斟酌一下，抿了抿唇：“您还是不要看了。”
车驶过霓虹灯鳞次栉比的五道口，戚鱼听见虞故峥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
“半年后，我们的约定照常进行。合约费照付。”虞故峥道，“我不会因为你家里的索取而为难你。”
“……”
她不是这个意思。
戚鱼手指动了动，往旁边看。
光色很暗，就衬得男人的侧颜轮廓异常深邃，影绰而暧昧。
默了会儿，戚鱼问：“那您会同意他们加入这个项目吗？”
“会。”虞故峥也转眸过来，视线交错一瞬，道，“不过是小利。”
他不紧不慢道：“我不为难你。自然，他们也不会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