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笼包子姜以安只吃了两个。逼着他喝完豆浆,林野没打算久留,姜以安生病后习惯了安静,无论与多亲近的人共处一室也会焦虑紧张。他把手里的纸团铺平在茶几上,用食指重重点了点:“是真的不错。”
姜以安见林野准备离开,跟着他起身送人到门口。林野转身向他道别时,偏头瞧见了姜以安扎在脑后的小辫子,说笑着抬手要碰:“好好的长发,怎么给剪——”
“啪”。
脸上浮现一抹惊慌失措,姜以安本能地扇开林野的巴掌,力道过重,撞在一起的两只手先是麻,再是痛。
一瞬回神,姜以安蹙眉抿唇,因为害怕,肩膀处细微发着抖:“对不起。”
林野倒是不以为意,将动作放缓,带着几分试探,轻轻用手背扫开姜以安额发,温柔道:“受苦了,我的主唱。”
屋门掩合,屋内重归静谧,姜以安回到茶几前,看了许久遍布折痕的五线谱纸。从晨曦静坐到日落,斜阳融融地照在身上,姜以安最终还是垂下脑袋,揉乱头发,疲惫地闭紧双眼。
茉藜小区正门驶入一辆奔驰GLC,段扬将车停稳在四号楼前的白线区内。
中午去火车站接完母亲,安顿好住宿,段扬回队里赶了两行年终总结,偷听到闻恪与业主的电话,好像要在他们的辖区内租间房子,方便弟兄们夜巡后调适休息,当即感天动地,扔下电脑,吵吵着要给闻恪当司机。
四号楼六单元303的业主是位老大爷,儿子出息了,在中心区买了套复式,一家和睦团聚,便打算把这间空房租出去。
闻恪迈下车,眼前这栋楼简朴破旧,漆色模糊,屋顶盖着一席枯萎的爬山虎,需要他低头才能跨进去的单元门两侧,贴满了各种办/证/小广告。
逼仄阴暗的楼道里回响着大爷热情的声音:“之前就我一人住,家具都齐全,很干净,基本不用再收拾。客厅面积不大,但能摆下两张折叠床,沙发上再睡一个,容纳四五个人不成问题。”
段扬走在前面,听完激动地一回头:“老大,我想——”
“别想。”闻恪给自己点了根烟,把右臂弯搭着的冲锋衣换到左手,“电脑、麻将、扑克、桌游一个都不能出现,发现一次沿‘小月河’跑十个来回。”
段扬猛地打了个冷战,刚入队时的魔鬼酷刑仍徘徊在脑海历历在目,他认命地咽了口吐沫,老实地跟在大爷身后。
虽是一隅窄地,但五脏俱全,地砖反光看不出脏迹,明显是刚打扫完卫生。段扬兴致冲冲地往卧室钻,着急感受床垫的舒适程度,立在玄关处的闻恪与业主大爷敲定最终租金。
大爷:“这儿的地理位置说偏也不算偏,环境也不错,就是房间小了点儿,以前没觉得,看你这么大一高个儿往客厅一杵,估摸着里屋那张床如果不换,可能要委屈你了。”
闻恪回道:“没事,您说个价吧。”
大爷再三犹豫:“其他杂七杂八的定金我也不收了,每个月两千块钱,闻老板你看……”
“叮”,大爷的话被手机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他从裤兜里摸出来,点开微信,收到闻恪的三条转账信息,共计两万四千元。
闻恪:“剩下的我们自己看就好,您去忙吧,多谢。”
大爷捧着手机喜笑颜开:“那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咱们随时联系。”
说罢,前脚刚迈出门槛,又踏了回来,大爷是个热心肠,几番琢磨后,还是善意地提醒道:“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六单元的邻居我都熟悉,都很友善。不过前段时间楼上那户人家搬去了外省,把房子租给了一个‘黑///社///会’,哎哟,满背的纹身,嘴唇、耳朵上镶着好几颗钢钉,怪吓人的,闻老板如果遇见躲着点儿走,对方来历不明,别给你惹来什么麻烦事儿。”
段扬一听,从卧室探出来半颗脑袋,举起攥紧的拳头,唇角勾着股狠劲儿:“我们躲他?笑话,胆敢招惹我们,看我不让他跪下叫爷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