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于林风行和肃宁，疑都是冲击性的。
肃宁前两天才和林风行确认关系，今晚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而林风行，他想过乔云会发脾气、会乱闹、会冷战、会拿自己的资助来要挟，唯独没有想过乔云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分手。
“风行哥，是真的么？”肃宁圆圆的眼睛挂着两汪泪水，全是不可置信。
乔云一身矜贵，看着也是娇生惯养的，看着不像是有骗他们的理由。
但肃宁还是更需要林风行给他一个回答。
“肃宁，你别误会，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朋友。”林风行牵着肃宁的手往回走，他们今晚是定了包间，他和肃宁不能在这完了。
“不了，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肃宁从来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孩子，她喜欢林风行，所以她会勇敢追求，但是并不是非林风行不可。
“肃宁……肃宁！”林风行追了几步，被肃宁甩开留在原地。
乔云觉得自己说出分手这两个字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好像卸下了什么不得了的重担，原来他不是一定要做付出那一方。
“乔云，你什么意思？”
林风行脸色很难看，捏着拳头站在原地，快步走近逼问。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说分手，有问题吗？”乔云一点不带怕的。
“我和肃宁是为了项目，你明知道这个项目对我多重要，一定要当着我的面弄得这么难堪吗？”林风行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脑子嗡嗡直叫天旋地转。
他玩完了，他彻底玩完了。
本来进项目组他就挤破了脑袋，拿到的奖学金流水一样补贴进去，也只是为了站稳脚跟。
和肃宁搭上线，也只是想更上一层楼，但是这一切全都被乔云毁了！妈的，妈的，他怎么和导师交代，他和肃宁的关系搞得这么僵，和给导师扇了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林风行，你的意思是，我今晚应该忍气吞声，看见你和别人牵着手出现在情侣餐厅，我应该若其事，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吗？”
“你把我当什么，又把肃宁当什么？”乔云脸上的神情明显冷淡下来，林风行突然就变得很陌生，“林风行，感情不是拿来这样用的。我是喜欢你所以才选择和你在一起。”
“你闭嘴，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欢给我带来多大压力？你自以为是的付出，让我根本喘不过气来你知道吗？我为了项目投入多少精力？我每晚熬夜查资料做研究的时候，你能帮上我什么吗？”
“你就呆在云水镇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过来这里自讨苦吃！我真的搞不懂你的脑子在想什么，学历你又没有，连高中都没有毕业，你在这里能找到什么出路？你敢说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缠着我等我回报你吗？乔云，你敢说你没有过这种想法吗？！”
一直以来，享受着乔云的付出和大男子主义的掌控欲相悖，让他的自尊变得摇摇欲坠，在这段关系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窒息，而这一切，当他面对乔云纯粹清澈的双眼时，最后的良知崩成一条线，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些肮脏的、恶心的念头一吐为快。
当关系崩塌，当表面的和平终于被撕破，这些一直憋在他心里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
“我的付出让你很有压力？”乔云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视线渐渐被涌上来的泪水模糊，林风行的脸变得越来越扭曲。
“对！我很有压力！你每个月就那么一点工资还要给我，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你还要、你还要去兼职，去穿女装，去做那些不入流的工作，涂着口红，穿着丝袜，真的很廉价！你知道你看起来像什么吗？那天来接你搬家的人到底是谁，你腿软得站都站不住，身上全都是吻痕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到底在干什么工作，你有告诉过我吗？你以为你没有伤害过我吗？”
林风行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终于把在这段关系里像圣女一样的乔云拉下神坛。
什么腿软，什么吻痕，其实他根本没有看见也没有证据，这只是他看见乔云站在那个各个维度远比他优秀成熟的男人面前时，内心法克制溢出的嫉妒和自卑，很容易就引导他往那个方面想，乔云是出去做交易了吧，是去卖了吧？乔云这样的姿色，应该可以卖个不的价钱，像做模特一样，穿不同的衣服满足那个老男人的欲望，这才是乔云真正的工作吧？不然乔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一下子能掏出五万块来。
“林风行你闭嘴！”乔云的眼泪终于落下，林风行扭曲的脸陡然清晰起来。
“你在生气？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吗？反正我现在也被你毁了，终于不用再对你装了。”林风行内心蓬勃生长的恶意根本控制不住，“老实说，你是出去卖了吧？多少钱一晚？早知道我还不如先把你……”
乔云抖着手扇了他一巴掌，整个手掌都麻了。
林风行歪着脸，舌尖顶着又麻又痛的侧脸，气极反笑。
“对，我是出去卖了，一万块一晚上，赚得比你多多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我给你那五万块我被弄了一晚上，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乔云眼泪流了一脸，湿漉漉的，明明在室内，却像被暴雨淋过。
“你要是不想要，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压力，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从来都不会主动和我沟通，有事情也从来不和我说。我给你钱，是因为我想你过得更好，我从来没想过要用这些东西束缚你，也从来没要求你回报我什么。”
乔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破碎又颤抖，“我们一个月见面不到一次，电话也不打，我真的不懂，到底是哪里给你压力。你不想要你为什么不拒绝，你明明有钱不是吗？你一边什么都不告诉我，一边又控诉我乱付出。”
“……林风行，你真的，太过分了。”
乔云很想破口大骂，但是他看着林风行那张已经变得极度陌生的脸，他太累了，现在几乎连站着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云。”
身后陡然被一股暖意包裹，任平书在餐厅等太久，放心不下，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在转角的时候，就听见了这场不堪的对话。
乔云太弱势，论是在和林风行的关系中，还是和他的关系中。
那道纤细的背影裹挟在长长的走廊中央，这种事情，他只是一个包养了乔云的人，这种麻烦原本应该由乔云自己解决。
但是任平书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他知道，乔云需要他。
乔云需要一个人站在他身后。
偌大的城市，乔云举目亲。
此刻，他会成为乔云的依靠。
任平书身形高大，又常年保持健身的良好习惯，他站在乔云身后，灯光从头顶投射下来的阴影将乔云牢牢包裹住。
林风行在他面前，还是显得太年轻用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林风行脸上游刃有余的恶意就被击溃，露出内里不堪一击的自卑。
任平书拥有足够的资本傲慢的俯视他，他的身份需和林风行多费口舌，只需要一个眼神，多的是人要为他前仆后继，这就是钱和权的力量，这就是林风行最渴望的力量。
乔云愣住一瞬，闻到熟悉的香水味，侧脸靠在任平书宽厚结实的怀里，他不想再让林风行看见他的眼泪。
“你就是小云的男友，有所耳闻。”
“既然已经分开了，该清算的事宜后续会有专人和你跟进。”任平书侧头给了个眼神，一直在旁边看眼色的经理立刻带人走到林风行身后，礼貌又恭敬地像任平书鞠躬，“任先生，给您造成不好的体验很抱歉，今晚您的消费全部免单，接下来由工作人员处理即可，劳烦您费心，很抱歉。”
任平书搂着乔云的腰身，微微俯身直接将人抱进怀里转身离开，没有再留给他们一个眼神。
“你、你什么意思！”
林风行还想追上去，却被保安拉住，“不好意思先生，请您离场。”
“凭什么！我花了钱，我有权享受服务！你们凭什么赶我走！放开我！”
“先生，任先生是我们的VIP客户，我们需要优先任先生的意愿，请您谅解。”经理什么场面没见过，任先生一个袖口都能把这个浑身上下都是便宜货的小子砸死，敢和任先生作对，不要命了？
“把人送出去。”经理挥挥手，整理自己的袖口，不再看被保安捂住嘴巴从安全通道拖出去的林风行。
＊
任平书单独开了包间，没有选择原来夜景视野良好的大厅。
乔云被抱进包间里的洗手间，里面有一面大镜子。
没一会儿，服务员推进来小铁车。准备好了热敷的毛巾。
柔软的毛巾和温度很好的熨帖了乔云混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