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金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额头上的汗也流了出来。
打死自己的研究生。
他真能活吗？
打死叶奕。
自己应该还是会死，不过黄泉路上也有人陪。
叶奕静静地看着封金忠。
封金忠静静地看着枪。
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消失，只有手中的枪是真实的。
土气女生哽咽到：“如果打死我能让封老师活下来，封老师就开枪吧……”
“当初我什么都不懂，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知识，如果不是封老师指导我，就算毕业了也只能找个很一般的工作，受人欺负。”
“封老师教会了我做人，教会了我做事，把一切我不懂的都悉心教给我了。”
“封老师，您开枪吧！”
封金忠的手指慢慢地放在扳机上。
他抬起手。
对着女研究生的头。
封金忠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女生第一次到学校，第一次在饭桌上尝试喝酒，第一次发表文章，第一次领到国家奖学金和他分享喜悦的场面。
虽然他一直很严厉。
但还算得上真心。
他又想起自己读博时被老师骂蠢蛋，被抢文章，工作后被领导穿小鞋，能力出众被同事一起挤兑，甚至在母亲去世时还被上级要求改演讲稿的种种。
谁生下来就是一个坏人呢？
但社会会让人身不由己。
封金忠的眼睛瞟着叶奕，他已经听不见一点声音，却从能口型中辨别出。
“开枪啊。”
“开枪啊。”
“打死她，你就能活下去。”
声音在他脑海里仿佛是魔鬼发出。
厚重，扭曲，变形。
打死研究生？
还是打死叶奕？
就这样一直不知过了多久。
封金忠头上突然飞过一只水鸟。
他像是从回忆里惊醒了一般。
又感觉到了天台上的狂风。
又听到了争吵。
背上的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衣。
封金忠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到。
他把枪一丢。
蹲在地上捂住脸，哭了。
封金忠的研究生一下围上来。
龙开元和王森刚想动。
叶奕示意两人不用管。
只是哭泣了几秒钟，封金忠大喘了几口气，使劲眨了下眼睛，立马止住了泪水。
除了那红红的眼圈外。
他平淡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五名研究生反倒是哭成一团。
封金忠一脸平静地看向叶奕。“我封金忠确实不是好人我认了，随便你怎么处置吧，不过希望你能留我学生一条命。”
“封老师！”学生哭喊。
叶奕没说话。
他举起抢。“准备好了？”
封金忠盯着枪口。
“三。”
“二。”
“一。”
想象中的枪响和无尽黑暗并没有出现。
封金忠什么都还能感觉到。
他喘着气。
口干舌燥。
叶奕并没有扣下扳机。
而是把枪别回腰间，伸出手。“就这样吧，对讲机拿来，把剩下的事也解决了。”
“就这……样吧？”封金忠不解。
叶奕没说话。
封金忠拿出对讲机。
叶奕接过来，把音量调到最大。
凃兆华的声音传来。
“封院！我们要全军覆没了！那东西太厉害了！封金忠！你个杂种踏马人呢？！”
三食堂那边。
“封老师！我们已经到校医院了！马上杀回来了！”
叶奕按下对话键。“莫西莫西，我是陆奕我是陆奕，你们的封院长已经死了。”
没等回话。
他直接把对讲机从十七楼丢了下去。“让凃老师安心上路吧。”
叶奕转过身，大喊：“蒋守财！”
躲在楼梯口的蒋守财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陆爷爷，您有什么吩咐。”
“从现在开始。”叶奕拍了拍蒋守财的肩膀，“封金忠就是你的同辈了。”
封金忠不敢相信。
蒋守财一喜，马上拉着封金忠祝贺到：“恭喜陆爷爷再添一位孙子！”
叶奕一挥手。“所有人跟我下楼，我有重大事情宣布。”
封金忠这才肯定。
他活下来了。
不过从叶奕那句——你们的封院长已经死了。
他能感觉到。
叶奕原本是真打算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