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书记马良跑了进来。“启禀王爷,江南名僧怀素今日一早坐化于其生父生母坟前。”“食为天散出怀素身死的消息,并非谣言。”“此乃永州急报,还请王爷过目……”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走到徐凤先面前,把永州送来的急报递了过去。身为抄胥吏,掌书记的直接下属,当了两个月的官儿了,却连衙门都没来过几次。要不是为了那个叫方奴的美人儿,他绝对要让方家次子先去大牢里反省反省。徐凤先打开官文淡淡扫视。官文从永州城发出,上面的加急印章是由驿站加盖上去的。官文上有永州知府亲自写下的两行字。“卯时一刻,江南佛法集大成者怀素,坐化于生父生母坟前。”“怀素和尚临终前一晚,曾向当地衙门申请恢复平民身份,从此退出佛门,在九泉之下为父母尽孝。”徐凤先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眼堂下的幕僚。“怀素大师坐化的消息,食为天是什么时候传出去的?”一名幕僚主动上前一步道,“大隋商律规定,除了特殊情况以及京都不夜城以外,其它城池的商铺开门时间不得早于卯时三刻。”卯时三刻,离怀素和尚坐化的时间只差了两刻钟。两刻钟,消息就算是飞也不可能飞到金陵,更不可能让消息传遍整个江南。前后两刻钟的差距,足以证得方家次子清白。唯一解释得通的说法,就是方永和怀素和尚商量好,故意让怀素和尚在卯时三刻之前死的。但以方家次子的本事,还没资格让一个名传天下的高僧去死。方家次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可不相信方家次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旁的张出尘心有灵犀的询问道,“要把方大人叫来盘问么?”徐凤先摇了摇头。“那小子的棋,应该还没有下完。”“吩咐下去,让所有从属州郡张贴告示,把怀素身亡以及还俗的消息告知百姓。”付东海瞠目结舌道,“那我们不是摆明了要帮李家庶子和方家次子么?”“那你说还能怎么办?”徐凤先沉声质问道。“一个是陛下宠幸的县子,一个是当朝太尉的亲儿子。”“不帮他们把屁股擦干净,难道还要他们背后的人来找本王去擦?”毕竟这里是江南。是他执掌的地盘。不管是为了卖当朝太师人情,还是为了帮助朝廷打压佛门,这个烂摊子他都得帮忙收拾。倒是那方家次子,似乎又完成了一次蜕变,让人愈发捉摸不透了。方府。方永放下从政书籍,淡淡扫视身周淡抹浓妆的几位夫人,却生不出半点世俗的欲望。如果不是王皓月,他不会意识到,二十出头的女人也能这么可怕。方永喝了一口生精补气的养生粥,若有所思道,“老师到那里了?”欧阳文忠去京城已经有些时日了。他原本的计划是等食为天铺设完毕,欧阳文忠从京城回来以后再动手。但李牧实在是太心急了。“已经过抚州了。”贴身侍女秋月接话道。“以欧阳老先生的教程,约莫再过五日才能回到金陵。”五天?和鱼无服约定的时间只剩五天了,他等不了那么久。方永看了一眼近来无事的季心语,又把目光放到了秋月身上。“你先去挑两名顺眼的家兵。”“我书信一封,你务必在明日天亮之前把书信送到老师手里。”人有亲疏远近。崔家虎视眈眈,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犯险。秋月向王皓月投去了询问的眼神。王皓月没去看秋月,反而向方永抛了个媚眼。“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夫君的话,便是我的话。”“以后我是夫君的,你们的命,也是夫君的。”短短几天时间,王皓月身上已经没有了少女的青涩,反倒是多了几分妇女应有的妩媚和温柔。感受
到王皓月的眼神,方永主动多喝了几碗养生粥。他知道王皓月在主动示好,把王家势力交给他来调动。不过这种示好的代价,是掏空他的身体。转眼一天时间过去。官府通告了高僧怀素的死讯,食为天虽然得到澄清,却依旧迎来了无数僧人和代发修佛之人的口诛笔伐,甚至有不少和尚聚集在各地食为天门口诵经,阻碍食为天日常经营。就在这一天,修行了几十年佛法的会稽吴家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这场葬礼没有死者,只有一个木鱼、一套僧袍,一件袈裟。葬礼当晚,子时三刻。吴家敲毁佛像,对外宣布,弃佛学道。二月初八。卯时三刻。食为天一如往常般早早开了门。和以往不同的是,今日食为天门前没有等待发放馒头的鳏寡孤独之人,只有数不清的诵念佛经的和尚。食为天也不驱赶僧人,反倒在饭馆门前放了一些果腹的斋饭,那块带着血字的木板,也随着斋饭摆放到了食为天大门前。和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木板上比昨日又多了几行字。“二月初七”“今日,怀素死”“二月初八”“前任礼部尚书欧阳文忠评:生前不尽孝,死后空留名,半百光阴赠佛门,不问父母两鬓霜,横尸荒野,要路人收尸,实在可笑!”“欧阳文忠之徒方永评:百岁骸骨归何处,不见儿女床前哭,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短短两行评字,让那些在食为天门前闹事的和尚面红耳赤,更有僧人一朝醒悟,脱下袈裟大步归家。两句并未诋毁佛门的评论,却是抨击了所有佛门弟子的佛心。但除了这些僧人外,世人更在乎的,是这两句评论前方的落款。前任礼部尚书,欧阳文忠。欧阳文忠之徒,方永!两者分开来看倒是没什么,但合在一起的味道就不一样了。因为五天前,京城里传出了一件足以撼动天下格局的大事。欧阳文忠入朝,敬献胶泥活字印刷术,皇帝大喜,加赐金章紫绶光禄大夫,配贴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