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李牧不顾一切的向自己冲来。此时此刻,在他看来还算值得培养的李牧就跟白痴没什么区别。眼看李牧抡起的拳头距离方永不到一尺距离了。突然,一道倩影出现在李牧身后,飞来的大脚猛地一踏,李牧整个人都被踩在了地上。方梦把李牧死死踩在脚下,腰间的弯刀毫不犹豫的放在了李牧的脖子上。“敢伤兄长,老娘第一个剁了你!”方永嘴上放着狠话,弯刀却和李牧的脖子保持了一尺距离,就连头发都没伤到。方永含笑望向方梦道,“现在,让你在嫁给为兄和嫁给李牧之间选一个,你会怎么选?”方梦看了一眼方永,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李牧,狠厉的脸蛋不觉红了起来。“方梦愿为兄长赴死,可若是嫁人的话……”“兄妹之间,貌似不太合适吧?”方永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上前踢了踢方梦的脚,把怀里的荀氏递给了从地上爬起来的李牧。“如果不是你母亲,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当朝太傅的家里活下来的。”“你应该庆幸有这么好的母亲。”“和方梦一起伺候你母亲休息吧。”“等你回了京城以后,我便让你和五妹完婚。”李牧本想发怒。但就在她接过满身酒意的母亲的时候,母亲腰上不牢靠的腰带突然松开了。裙摆顺着光滑的肌肤散落。荀氏大腿之上,两块深深凹陷的伤疤暴露在李牧眼中。霎时间,怒红的双眼如同汪阳翻倒,泪水倾斜而下。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他总算明白这二十多年来,家主母为什么都不担心母亲和父亲待在一起了,总算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给予他这个庶子资源,让他有机会加官进爵了。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血色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李牧狰狞得如同深渊野兽的脸死死盯着方永坐回饭桌的背影,声音低沉的嘶吼道。“谁干的?”“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方永风轻云淡道,“这是你的家事,与我无关。”“是她!”“是李氏,是嫡母李氏。”“一定是她干的!”“她见不得我母亲生得比她好看,她见不得我母亲生了一个儿子。”“一定是她!”“我要为母亲雪恨,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响彻天际,和天空响彻下来的雷霆交辉相应。凄厉的雨滴打在瓦片上,发出叮当声响,如同狂怒过后的囚笼之兽,只剩下孤独无助之后的凄凉。“噗通!”向来自以为可以和方家次子平起平坐的李牧,终于跪倒在了那道身影之下。“帮我……”“求求你帮我。”“她是我的母亲,我就算是死也不想看到她遭受如此冤屈。”李牧任由方梦把怀里的母亲抱走,双手匍匐在地,脑袋狠狠磕在了地上。“求你,帮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突兀的声音传进了李牧的耳朵,李牧猛地抬起了脑袋。“什么条件……”“奉我为主!”轰隆隆!空中的雷霆愈发恐怖,就连大地都随之颤抖。李牧匍匐在地上,就连眼角的泪水都被吓住了。他不仅是李家庶子,更是金陵县令。朝廷命官,有且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当今皇帝!这厮居然想从当今皇帝手里抢下属,这不仅是在打朝廷的脸,更是打算和朝廷扳手腕啊。他心里一万个不想答应。但想到母亲腿上足有巴掌大小、深可见骨的伤疤,想到方家次子近几个月来的强势崛起,想到这些年母亲和自己在家族中遭受的际遇……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空中
的雷霆再次响起的时候,李牧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李牧,叩见主公……”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吹进堂屋,顷刻间淋湿了李牧的全身。方永孤零零的坐在烛灯旁,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身前的盘子里,鱼香肉丝里的肉和菜被分隔成了两半。“鱼香肉丝里没有鱼,更不会出现熊掌。”“我这里没有熊掌,只能想办法给你创造鱼了。”“明日,强占过方家布庄的任员外会食物中毒而亡,这是你上任金陵的第一功。”方永说罢,向跪在地上的李牧摆了摆手。“去服侍你母亲休息吧。”“通知家里信得过的人,如果你母亲回京以后有过激举动,务必阻拦下来。”李牧站起身来,双眼紧盯着方永走向通往厢房的廊道。背影明明那么恐怖,却又感觉那么孤单。“母亲,这些年您受苦了。”“给孩儿一点时间。”“劳烦您在坚持坚持,孩儿只需要一点时间……”方永没有回常住的卧房,而是去了阿奴以前睡的陪侍房。看到坐在床上的沈碧落,方永心中微微惊讶,却又不觉得惊讶。方永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这个女人。主要是身体坚持不住,受不了这女人的连续折腾。“苏姐姐已经睡下了,方才是我替她守在廊道里。”沈碧落难得主动的解释到,“姐姐在养胎,惊扰了她对胎儿不好。”方永踏出房门的半只脚收了回来。这女人明知道自己今晚不会去找她,还要故意过来刁难自己。方永径直走到床边,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道,“说吧,什么事?”刚刚坐下,便见沈碧落的玉手向自己伸了过来,抹掉了他眼角的湿润。“已经能对经历过的苦难冷眼旁观,却会为无关自身的幸福潸然泪下。”“这一次,你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方永躺倒床上,没好气的瞪了沈碧落一眼,“说人话!”沈碧落嘴角的笑意突然收敛,严肃道,“我来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想要谋天下,你的心,还不够冷!”……天空如同河水倒灌,淤积的雨水淹没了打更人的脚踝。金陵城北,靠近城墙处的繁华府邸内。一名身穿补丁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