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随醒来时候,习惯性地抱了一下睡在身边小狗。
往往这个时候小狗还睡得懒洋洋团成一团,被骆随抱住还会发出黏黏糊糊哼唧声。
但是今天他怀里抱了个空。
骆随脑中无法控制地空了一瞬。
他低着声音小声叫小狗名字:“榴榴?”
总是听到自己名字就娇声娇气地要抱小狗这时候也没有回应他,房间里静得似乎只能听见骆随自己呼吸声。
某种空落落恐慌瞬间让骆随窒息了。
喉管里像是猝不及防地被灌了冷铁,坠得每一寸血肉都疼得像是被撕裂。
他抖着嗓子又喊了一声:“榴榴?”
死亡一般寂静蔓延在房间里。
好半天骆随骤然听见一声可怜巴巴哼哼。
垂落窗帘动了动,露出一团凌乱小狗身影,蔫嗒嗒地藏在重重帘幕之后,不肯见他一面。
那种几乎要堵住喉腔钝痛终于慢慢地消解下去,新疑惑却涌上心头。
许榴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愿意见他了。
骆随声音更轻,像是不愿惊醒一个单薄梦境。
他走近了一点,小狗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发现已经靠在了墙角实在退无可退,才不情不愿地趴下了。
耳朵都有气无力地抖着。
骆随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露出一团乱糟糟小狗毛。
骆随昨天仔细吹过柔软白毛现在乱七八糟地翘着,尾巴上还湿漉漉,萎靡地垂在身后。
明明小狗没有眉毛,骆随却轻易从那张脸上看出了委屈。
许榴吸吸鼻子,眼底没忍住掉出一串眼泪。
一副被欺负狠了模样。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骆随一头雾水,但是知道小狗现在在害怕他。
骆随心里隐约出现了一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答案。
他知道自己有病。
或者说是,从母亲离世那一刻起,他就遇上了某种科学难以解释超自然现象。
他知道自己身体里住不止他一个人。
那个人说他是十年后骆随,死于一场人为设计车祸。
骆随冷笑说难道自己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会死于这样愚蠢计谋。
十年后男人阴惨惨地笑:“如果你也死过十几上百次,你就会发现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骆随从这个神经病话里听出了某种无法言喻恐怖。
他本能地抵触这个从十年后穿越而来鬼魂,然而事实上这个鬼魂确实帮助他避开了很多次危险。
否则他现在绝对不会全须全尾地站在骆家大宅里,甚至还拥有了属于自己小狗。
小狗,小狗。
他小狗。
骆随当初和鬼魂约法三章,说好了除非他答应,否则鬼魂不能轻易出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小狗。
骆随不知道鬼魂趁着自己睡着后对许榴做了什么。
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背上有点刺痛。
他低下眼睛,发现手背上印着一道清晰齿痕。
没有格外尖锐两枚犬齿,格外平钝圆润,整齐而秀气殷红两排,像是什么旖旎艳色纹身。
是人类咬出来痕迹。
是许榴。
“榴榴,我伤害你了吗?”骆随声音更飘忽了,轻得好似一阵风。
小狗夹着尾巴似乎有点怕他,但是犹疑地歪了歪脑袋,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掌试探着放在骆随掌心里。
骆随捏了捏小狗柔软肉垫。
他听见小狗带着点害怕,又有点希冀心声:
“你是我那个骆随吗?”
小狗本来也没有指望骆随能听见自己心声,看骆随这副样子知道他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
小狗看骆随目光落在被他咬伤手背上,不由得有点心虚,伸出舌尖舔了舔那道圆钝而整齐伤口。
昨天晚上大变态骆随给小
狗心理阴影实在太强大,他不敢看骆随脸,只好专注于骆随垂落骨骼修长手指。
“我也不是故意。”
骆随听见小狗细声细气地解释:“我本来想用力咬,但是一想到身体是骆随,我就不敢了。”
小狗忧心忡忡地竖起一只耳朵,悄悄叹了口气:“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小狗仔仔细细地舔舐着骆随手背,一只手轻柔地落到他圆圆脑袋上。
许榴睁着一双天真又无辜圆眼睛下意识地望向骆随,可是骤然看见骆随脸又不免想起那个抓着他尾巴为所欲为大变态,哆嗦了一下便躲开了骆随手。
少年手僵了僵,迟钝地攥了攥手指,最后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声音在逼仄房间里显得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