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甍春日里打了个寒颤,什么萌萌表哥……
还未来得及表达不满,就被怀安生拉硬拽出去了。
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万郎中开了药方,又交代了几句医嘱,便要赶回邻县。
沈聿命人去照方抓药,亲自叮嘱车夫一定要将万郎中妥妥当当送回医馆。再回到上房时,牌桌已经撤掉,一家人围坐着,讨论进京问题。
陈氏仍是不想进京,季氏持无所谓态度,反正丈夫常年在保定一带驻守,住在哪里都是聚少离多,加之这一两年来身体不好,总是恹恹提不起精神。
“保定距京城更近,二叔空暇时便可回家。”许听澜道:“还有三个孩子,议亲啊,读书啊,还是在京城更方便些。”
许听澜说并不委婉,两人稍稍有些动摇。
季氏平时虽然没什么主见,却也看明白。眼见两个姑娘一年年大了,以后从翰林院或新科贡生中为她们择婿,总比在安江县这个小地方要好得多,另外还要考虑儿子读书,沈聿为子侄安排私塾,也比当地塾师要好得多。
念及此,便委婉表示都听婆母安排。
陈氏明白她意思,便点头答应下来,还对许听澜道了声辛苦。
这声辛苦倒是名副其实,身为宗妇长媳,家里大事小情都要她来安排,她本可以只和丈夫带着两个儿子进京,清清静静过日子,但为了丈夫官声,为了儿子心愿,不惜大动干戈把全家搬到京城。
放眼朝中,除了京城本地官员、蒙皇帝赐宅高官,谁还有这么大手笔?
“那就这么定了。”许听澜是个干脆利索性子,该拿主意时候从不矫情谦让:“京城宅子需要拆墙修葺,除服后才能开始动工,大约半年完工,我盘算着先带怀安、怀铭进京,等新宅修缮好了,再请母亲和弟妹动身,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安排十分周到,陈氏点头称善。
沈聿坐在一旁沉默,主要内宅诸事他也插不上话,两年前私自处置孟姨娘事,现在还被这婆媳俩诟病。
他默默剥完一个柑橘,掰成两半,半个递给母亲,半个递给妻子。
许听澜尝了一口,神色如常说:“甜。”
沈聿这才给自己剥了一个,他很怕酸,结果冰凉橘子瓣入口,疏朗眉目瞬间扭曲,险些酸倒了牙。
许听澜好计得逞,别开脸窃窃地笑他。
陈氏对这两口子顽皮司空见惯,视若无睹继续道:“你舅舅从京城回信了。”
惨遭戏弄沈聿将酸得令人发指橘子吐进痰盒儿里,又见母亲贴身丫鬟真取来一封信,才正色将信件接过来,一目十行看完。
“舅舅让我上京时捎上陈甍,以后陈甍由他来抚养。”沈聿顿了顿,等母亲意思。
就算将陈甍留在家里他也是无所谓,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放,他连沈怀安这样孩子都养得了,还有什么泼猴儿是养不了。
老爹在腹诽,怀安在外头打了一连串喷嚏,揉揉鼻子:“谁在骂我!”
怀莹笑道:“快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怀安想来想去:“除了我爹……我也不敢得罪别人啊。”
陈氏被孙子喷嚏声打断思路,怒腾腾说:“看看看看,都说了三春
倒寒,一个个就给我卸衣裳了。”
婆子丫鬟们齐出动,再次将院儿里大小孩子们裹成了粽子。
陈氏看着满院粽子心满意足收回目光,对沈聿道:“这原是应该,他祖父父母都去了,你舅舅是最近族亲。上京也好,省本家那帮豺狼虎豹整天打他主意。”
涉及到陈家事,沈聿自然全听母亲做主,满口答应下来,准备找时间跟陈甍谈一谈。
又听陈氏道:“我也探听了几句内情,本家那几个儿孙不争气,头几年趁着家里老太爷患病,不但掏空了家底,还欠下了赌债。偌大家族,如今只剩一个空壳,眼看就要捉襟见肘,急了红眼,一心想着抢占别人家产。”
沈聿恍然大悟。
话音刚落,李环媳妇进来禀事:“陈家三爷来了,说要见一见太太和大爷。”
沈聿剑眉微簇,恐怕又是冲着陈甍来。
正要起身去前院与之周旋,只听母亲手里杯盏咣啷一声摔在桌上,茶水四溅,昭示主人愤怒:“使人去丧礼上闹事,还有脸来见我?我沈家不认这样戕害同族亲戚,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