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城依然安宁如初,然而围城的纳兰军却逐渐坐不住了。
一月按兵不动,粮草已消耗过半,若仍无法攻下太平城,一旦粮草耗尽,饿着肚皮的将士们何以应对?
傅守城心中忧虑,命侦察兵去侦察敌情。
侦察兵领命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太平城,在蒺藜区的安全地带停下,仰头向高大厚重的城头观望。
赫连军立于城楼之上,然而他们看起来有气无力,唇瓣干裂流血,如同强弩之末般靠在城楼上。
侦察兵见此,兴奋地跑回去禀报:
“回禀将军,太平城的粮草该是快断绝了,守卫在城头的赫连军一个个形容枯槁,不足为患。”
傅守城听后,浮躁的心安定下来。
“如此甚好,等城内弹尽粮绝之时,无需我们发兵,他们便会自动打开城门投降。”
“不过,赫连军亦有可能会狗急跳墙,乘着夜色突袭我军,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
傅守城想不到,他们所看到的,是顾望舒和赫连桓想让他们看到的。
不怕他们不掉以轻心,就怕他们掉以轻心。
他们防守得越严密,对赫连国越有利,因为顾望舒想要的就是被他们察觉。
又过了三日,守在城头的赫连军被“饿”的眼睛直冒绿光。
从纳兰军驻扎地飘过来阵阵食物香气,如同娇媚的舞姬,无情地挑逗着士兵们的味蕾,瓦解着他们的意志。
这等景象,令侦察兵们欣喜若狂,每日如饮甘露般向傅守城汇报太平城的情况,而傅守城对此深信不疑。
夜色如墨,月如钩。
顾望舒命人给草人穿上黑衣,头裹黑布,脸蒙黑纱。
她凝视着眼前的三千草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抛砖引玉的意思是抛出砖头,引来白玉。
草人,便是那廉价的砖头,而借来的箭,便是价值连城的玉。
“古有诸葛孔明草船借箭,今日,我们便草人借箭。”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三千多个草人化作了三千士兵,全部被运到城楼之上,绳束联结,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城楼之上慢慢垂下。
整面城墙密密麻麻尽是穿着黑衣的草人,从远处望不真切,只能看到上千黑衣人悄悄从城楼潜下。
深夜已至,纳兰军守卫轮转,不敢稍有懈怠。
月华微弱,纳兰守卫凝目望向太平城,忽见城楼黑影攒动,疑为赫连夜袭,顿时警钟大作。
守卫军扬声高喊,惊破宁静夜空,扰了梦中安宁。
“不好了,赫连军要夜袭我军,速速准备应战。”
熟睡中的傅守城立刻惊醒,冲出中军大帐,向太平城瞭望。
这一看果不其然,赫连军如蚂蚁般攀爬城头,图谋夜袭。
他心中冷笑,这是被饿到别无他法,打算铤而走险了。
双方距离尚远,加之纳兰军攻城时已折损五万将士,傅守城不想因为厮杀再令自己人损兵折将,故而下令放箭。
顷刻之间,纳兰军万箭齐发,箭矢密集如暴雨般疾射城墙上的草人。
身在城楼之上的顾望舒、赫连桓、顾景黎和顾景逸四人,等的就是这个。
箭矢穿刺到草人之上的摩擦声令人兴奋。
抛砖能不能引玉,最关键的一步是打草惊蛇。
只有当纳兰军发现了赫连国的行动,才会做出相应的应对之策。
抛砖引玉和打草惊蛇两者同时使用,无需赫连军出手,不损兵折将,仅凭草人便将纳兰军的箭夺了过来。
顾景黎与顾景逸目睹箭雨齐发,心潮澎湃。
赫连桓则是侧头看着顾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