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国营糕点厂后勤部主任的位置敏感得很,平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哪儿敢犯这种错误。
这丫头倒是胆大,不怕被他举报了。
齐席儿笑了一下道:“我知道这年头都是‘全国一盘棋’,国营工厂里买粮食菜肉都是直接发买肉指标和票据,从供销社和国营屠宰场调度过来,贾主任是不会买我的东西的。”
“我找到贾主任也不是想让贾主任买我的东西,而是想让贾主任允许我这段时间在你们糕点厂附近卖东西。”
是的,这就是齐席儿寻到贾主任的目的——在没有黑市保护的情况下,她要为自己的‘投机倒把’找一个保护伞。
这个人选当然以国营糕点厂的地头蛇,背景最深人脉最广的后勤部主任为最佳了。
不等贾主任下意识皱眉拒绝,齐席儿就笑着道:“如果我没有打听错的话,最近因为一笔拨款没到账,厂里账转不过来,削减了食堂开销,弄得工人们怨气都挺大的。”
“甚至有人吵嚷着要换掉后勤部主任,要让新人上位来给厂里工人及家属们谋福利吧。”
贾主任登时不吭声了。
他正为这件事发愁呢。
最近因为隔壁镇上国营养猪厂拖欠了一笔货款,国营糕点厂账目上有些周转不开,不得不削减了一半的食堂成本支出,由每周至少能吃上一两顿肉,变成了天天的清水白菜、玉米窝窝和杂粮粥。
结果厂里的工人和家属们都闹起了不满意。
纵然厂里已经开过几次大会,号召大家要和厂里共克时艰。可他们厂房门口的意见箱里,还是塞满了关于食堂伙食太差的批评。
甚至有年轻男工人在厂长开大会时,公然在底下怼着厂长和他说:“上次国营箱包厂拖欠款项时,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们吃了一年的窝窝头。”
“要是玻璃厂一直不把钱打过来,咱们就得活生生把自己给饿死了吗?”
“厂子效益不好是厂子的事,我们当工人的付出了劳动,就得要吃饱肚子才行。”
而且他最近还隐隐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厂长为了平息工人们的愤怒,真的打算暂时换一个后勤部主任……
如此想着,贾主任声音就和缓了不少:“闺女,我大概知道你是个什么想法了。我们这儿最近食堂的确伙食不好,你要在这儿摆摊也是卖得出去的。不过这年头对私人买卖管得严,搞不好被厂里的工人举报了,你我都是要以投机倒把罪入大狱的。”
“小姑娘,我劝你也别想这方面的心思了。你长得这么年轻漂……”
余光瞥了一眼齐席儿230斤的身形,他硬生生把那个‘亮’字咽了下去,“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没必要为了一点钱,就把自己大好年华白白赔进了大牢里去。”
“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齐席儿露出了一个狡猾笑容:“我当然是怕蹲大牢的。但是贾主任,你在国营糕点厂当了这么多年的后勤部主任,人脉比厂长都还要更广,我不信你会被雁啄了眼,栽在了这个小罪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