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正月初五。虽说是开春了,可依然出奇的冷。清华园的暖阁中,由于地下烧了地龙,因此屋内暖如三春。此时崇祯正跟几位心腹大臣,在暖阁中开碰头会,云逍列席会议。崇祯四年的朝政,将是千头万绪。吏治、科举、兵政、税制等新政将陆续展开,这些都是关系国本的大事、要事。崇祯带大臣到清华园来,也是想请云逍把关。几人从早上一直商议到下午。从始至终,云逍都极少开口……俗称躺平。倒也不全是避忌,而是云真人懒,不想太操心。他只需要掌个舵,拿个大方向就行了,绝不插手到具体的事务。另外当着大臣的面,也要维护侄儿的威严,不能什么事都由他牵着鼻子走。那样不仅有损侄儿的威严,时间久了,不免会让侄儿猜忌。云逍的态度,让崇祯很是无奈。大臣们却是满心敬佩。不愧是云真人,虽然深受陛下器重,不,敬重,人家却从不专权。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这点?连孔圣都做不到。他在鲁国当上大司寇之后当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昔日的竞争对手少正卯。终于议完了事情。崇祯和大臣们都轻松了不少。事情虽然千头万绪,且步步艰辛。却能够看到希望,这让君臣都充满了干劲。这时,从外面传来护卫的呵斥声。紧接着,郭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云逍不由得大奇。这彪悍如奥尼尔的侄媳,居然哭了?谁还能欺负到她的头上?云逍走了出去,就见宫中的侍卫将郭蓉拦在外面,于是便道:“什么事?”侍卫这才放行。郭蓉走过来,直接跪在云逍身前哭了起来。铁塔一般的汉子,不,女人,哭的如梨花带雨,看上去十分违和。“云昊又要休你?”云逍眉头一皱,这个侄儿,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侄媳妇虽然丑了点……好吧,是很丑,可灯一灭,那还不都一样?这大正月的,就开始闹起来了,着实不像话。郭蓉摇头说道:“不是的这样的,云昊他,他做生意被人骗了,这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云逍松了一口气。不就是骗了点银子吗?多大点事?况且早就料到了会这样。云逍好奇地问道:“被骗了多少?”郭蓉哭着答道:“叔给的十万两,全都给骗光了!”云逍的嘴角抽了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十万两就没了。即使是放到后世,也找不出这样的败家子。“让他到我书房来!”云逍朝郭蓉说了声,然后转身进屋。大臣们见他有家务事,于是纷纷起身告辞。崇祯、温体仁、王承恩倒是留了下来。不多久,云昊和郭蓉来到书房。“跟我说说,怎么就一下子被骗走了十万两银子?”见云昊要死不活的样子,云逍既是好气,又是有些好笑。云昊哭丧着脸,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他之前倒是没有撒谎,真的是拿银子去西山买煤窑。谁都知道,西山的煤窑就是金窝子。手上有矿,几代人都吃喝不愁,美女都会倒贴。可西山煤矿早就被瓜分光了,旁人又哪里插的进去?去年年底的时候,云昊经人牵线搭桥,结识了一位西山煤矿的商贾。这商贾是南方人,由于家里出了事,急缺银子回到南方,因此想把手中的煤窑倒手卖出去。由于出价低,云昊也就动了心。他毕竟也是在南方做过生意的,自然不是傻子。为此他专门去西山实地考察了一番。那商贾要出售的窑口,都是开采过的,不过都是浅采。..至于矿藏量,
这个倒是不用操心,西山矿藏十分丰富,只需要使劲往下挖,就会有煤。西山的煤窑,好一点的要三千两银子,次一点的也不低于一千两。并且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而这商贾却只要八百两一座,有好几十座要出手。云昊见有利可图,本打算买上十几座,先试试水。可后来却被那商贾给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脑子一热,竟然把十万两银子全都投了进去。双方在年前的时候,就办好了转让的一应手续。云昊不放心,昨天又去了一趟西山。结果发现上当了。他买的所有煤窑,全都透水了。其实,内行人都知道,但凡是煤窑,就没有不透水的。而西山的煤矿,又正好处于京畿地下水汇聚的地方,透水更为严重。煤矿一旦透水,就等于是废了。以现有的条件,将地下水从数十丈,甚至是上百丈的地下将水弄出来,那要耗费多少人力?并且不是一次就排空了,需要时刻排水。与其这样费神费力,还不如重开个新窑。云昊买的这些煤窑,正是被人开采过,透水之后放弃的废窑。他之前去实地考察的时候,那商贾提前让人将矿洞里的积水,一桶一桶地清理干净,然后又用煤炭在面上铺了一层。当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可过上一段时间,地下水就会重新将矿洞淹没。这种法子,也只有坑云昊这个外行,根本骗不了内行。云昊又惊又怒,去找那商贾。结果自然是连个鬼影都找不见。十万两银子,算是白白打了水漂。气得云昊一整天不吃不喝。他算是整明白了。原来霉运始终还在。只不过倒霉的不是身体,而是钱财!崇祯眉头大皱,问道:“你跟那商贾谈生意的时候,没有报出叔父的名号?”云昊面红耳赤。他一心想靠自己的能力去赚银子,自然不会报云逍的名号。谁知上了这样的大当。崇祯朝王承恩使了个眼色。还真是翻了天!竟然坑蒙拐骗到朕的结义兄弟头上了。知道什么叫九族消消乐吗?“区区一个商贾,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幕后必定有权贵撑腰,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王承恩这东厂的厂督,可不是白当的,当然清楚其中的曲曲绕绕。终于有机会给云真人办事了,老王精神抖擞,就要安排下去。“不必了!”云逍摆摆手。然后他风轻云淡地一笑:“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