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管的左臂齐肩而断。</p>
滔天剑重归剑阵。</p>
场间一片死寂。</p>
吴家众人望着废墟上那片殷红的血迹还有血迹上的断臂，心思各异。</p>
他们谁都没想到老管事会如此果断地出手，更没想到吴总管竟然不躲不避。</p>
可他们忽视了吴总管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忽视了吴总管还不知道场间的局势，忽视了吴总管还没反应过来老管事便是司徒行策的事实。</p>
吴总管不是不躲，是来不及躲。</p>
他半跪在地上，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地封住经脉，以内力护住伤口，因为疼痛布满汗水的脸上满是仇恨，这些仇恨不仅仅是对老管事。</p>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人会对他的失败感到庆幸。</p>
那他是不是也该庆幸自己没有杀死刑堂长老？是不是还要感谢苏曜的及时出现救了他的性命？</p>
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p>
吴总管笑了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站起身。</p>
他把佩剑绑在身后，缓缓移步捡起断下的左臂，像是垃圾一样扔到了吴家主的面前，有些失望，更多是遗憾还有解脱。</p>
吴总管沉默着向城门外走去。</p>
夜色很深，星月很亮，一如除夕前夜他进城那样。</p>
没有人拦他。</p>
吴家主张了张口，犹豫许久叹了口气，脱下身上披着的裘衣，弯腰盖在了那只断臂上。</p>
“家主，放人不？”老管事憨厚道。</p>
“放吧。”何人微微颔首，“后面怎么做，我想吴兄和芈兄应该明白。”</p>
老管事挥挥手，七情剑阵随之而动。</p>
朱承武和芈松低头走出，一言不发地站到自家队伍中去。</p>
“那这俩呢？”老管事眯了眯眼睛，又向城外努了努眼神，那里的剑意波动比最初时还要更强，就连他都能从中察觉到丝丝危险。</p>
何人明白他的意思。</p>
江湖上能让老管事心生忌惮的人一只手足以数的过来，杀了赤鬼和林朔月，无疑会是很大的麻烦，今后何家或会为此折上不少人。</p>
饶是如此，何人眼底闪过一丝狠色，正准备下令。</p>
何庸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伯父，那个少年，应该是问哥的朋友……”</p>
何人没有听清。</p>
老管事听清了这句话，也没有理会。</p>
他们都望向主街。</p>
冷清的街道上，吴总管离去的背影还未走远，迎面又走来一个浑身罩在长袍里的男人，他的长袍与极夜的很像，仅仅把颜色换为了青褐。</p>
男人没带刀没佩剑，走的也不快，星光落在他的身上，隐有晶莹闪烁。</p>
随和与漠然，这两种很难同时出现的感觉，在他这里达成了统一，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行走世间的求道者，是一个隐居世外的高人。</p>
没有谁认出他的来历。</p>
好在并不难猜，夜幕三尊里，赤鬼和引路人早已经来到老城，还差最后一位。</p>
黄泉。</p>
但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赤鬼四人加起来尚不是老管事的对手，黄泉怎么有勇气过来？想要救人，除非他有着不下于极夜的本事。</p>
这显然不可能。</p>
老管事摇头轻笑。</p>
众人望向黄泉的眼神也多有怜悯，这个选择怎么看都好生愚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