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万象站直身子，左手抹去铁剑上的灰渍，看着剑刃上的缺口，若有所思道：“我想不明白，夜幕到底许了你什么承诺，能让你为它卖命？”</p>
“覆灭道门。”阮修筠轻声道。</p>
“我不知道你和青城山闹了什么恩怨，但……”吕万象顿了顿，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嘲讽道：“这你也信？”</p>
“信。”阮修筠说道。</p>
“就算有，你也活不到那一天。”吕万象淡淡地说道。</p>
“死便死。”阮修筠回道。</p>
“那就死吧。”</p>
说完，吕万象随手把铁剑扔到了旁边。</p>
阮修筠愣了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p>
弃剑投降？</p>
不可能。</p>
沂山诸事早已证明过吕万象的心性。</p>
此外，从这场战斗开始，近乎一刻钟，吕万象都没有做出一次攻击，也没有使用任何纯阳剑招，只是借着轻功躲避，以及简单的横剑防守。</p>
但阮修筠不得不承认，他杀不死吕万象。</p>
所以他在等，等赤鬼和千幻解决战斗，三人联手，或才有杀死吕万象的机会。</p>
就快了。</p>
八位一品，已经死了三个。</p>
最多再有一炷香，就是吕万象的末路。</p>
吕万象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平静说道：“是的，就快了。”</p>
阮修筠心里一个咯噔。</p>
道殿内惨烈的战斗也在此刻停止。</p>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吕万象。</p>
火红色的剑气飞舞咆哮，片片舒展，结出一朵盛焰莲花。</p>
吕万象站在莲花中央，向下平摊着手掌，看着殿门的方向微笑不语。</p>
“故弄玄虚！”</p>
赤鬼清喝一声，短剑如血色闪电冲向吕万象，在触及莲花瓣的瞬间，又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p>
“别动。”</p>
吕万象语气温和，像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提醒顽皮的孩童。</p>
殿内一片安静。</p>
他们知道吕万象在白天的论道大会上一路碾压，却怎么都想不到吕万象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就连手里的剑都开始颤动，生不出挑战的勇气。</p>
沂山事后，天机阁曾断言，三年内无双榜上必有吕万象的位置。</p>
而这句话的前提，是仙剑归于青山。</p>
何问将纯阳剑送与吕万象，自然会让这个时间缩短许多。</p>
更何况，吕万象被称为沂山百年来最有天赋之人，他的天赋之强，何止于显露出的这一星半点。在剑仙传承未曾显露前，他学的便是纯阳剑法，他本来的打算，就是重续纯阳传承。</p>
人们心思各异，对死伤惨重的道门弟子来说，却是一件幸事。</p>
忽然，一声惨叫响彻场间。</p>
从坍塌的墙壁向外看去，夜色里突兀的亮起一道红光。</p>
红光在黑暗中穿梭，惨叫声不时响起。</p>
白雾开始退散，夜色逐渐变浅，月亮与星辰的光辉慢慢显现。</p>
月黑风高，这个夜幕最强的杀阵，这个号称不死不休的杀阵，就此破碎。</p>
布阵七人，尽数身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