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我家地一部分,村后还有三百亩地也是我家。”赵不息道。
被拉来充当苦力护卫们没有说什么,只是站着用这种奇特农具割麦而已,比他们平日苦练要轻松很多。
“你家地还分成两片?”嬴政一挑眉,站在田头树荫下侧身询问,“为何不把它们并在一起方便耕种呢?”
赵不息嘿嘿一笑,并不立刻回答,“等几天你就知道了。”
很快,赵不息又拿起一个掠子,从田垄上跳下去,到了相邻一小块地上开始收割。
嬴政站在田头上眉头轻皱,心下有些不悦,他都把自己侍卫借给赵不息了,这些地让侍卫去收割不就行了,这竖子竟然将他就扔在这里自己又跳下去割麦了。
他还有许多东西想和赵不息聊一聊呢。
“赵公,你先去树下坐着歇一歇,一会我割完了这些就去找你。”赵不息从麦地中探出头来。
嬴政轻哼了一声,扭头就做到了树荫下早就准备好椅子上。她既然自己想干那就让她受累去吧。
“息真是个好孩子啊。”
嬴政身侧,同样坐在树荫下,手中拿着羽扇,整个人半卧在摇椅上艾老感慨。
看在百兽戏面子上嬴政不和他计较上次他威胁自己事,但是不代表嬴政看这老头顺眼,嬴政有心不搭理他,艾老却十分悠然自得晃着手中扇子。
“这不,非要让老夫歇着她去替老夫收麦。”艾老语气满是炫耀。
嬴政挑眉:“替你收麦?那不是她地?”
“那边三十亩是息,这边五亩是我这个老头子。人老喽,干不了活,平日都是息来替我做,这个孩子就是太懂事啦。”艾公摇头晃脑,表情得意极了。
赵不息身高还不到一米五,过了今年她才十一岁,还没有开始往上窜个子,小小一个举着掠子看着不比周围麦子高多少,不一会就累满头大汗。
“你就这么看着一个稚子替你收麦,自己在树荫下躺着休息?”嬴政撇了一眼身侧老头,语调毫无起伏。
艾公不说话,羽扇盖在脸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嬴政狠狠地磨了磨牙,心里已经在思索起该怎么把这个老头给绑出黑石找个地方活埋了。
“这又不是你地,你替那老头干活做什么。”
赵不息正专心致志收割着小麦,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一扭头,原本坐在树下赵朴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后。
“艾爷爷年长无力嘛,这种体力活哪能让八十多岁老人干呢。”赵不息嘿嘿笑着。
嬴政瞪了她一眼,“那老头身体说不准比我侍卫还好,哪里像是年长无力样子。”
“那他也八十多岁了……而且艾爷爷对我很好。”赵不息声音越来越轻,似乎也知道艾老和老弱多病之间只勉强能沾上一个老字。
嬴政叹息一声,“怎么不让我护卫顺便把这些也做了。你啊,自家地不管倒是有闲心去给别人收粮食。”
“我找你侍卫帮我收割,是因为我和你关系好,但是你和艾爷爷关系又不好,我要是瞒着你让侍卫也把艾爷爷地给收割了,那你知道了肯定很生气。”赵不息振振有词。
嬴政低头看了眼赵不息,视线却正好对上赵不息圆滚滚双眼,他别开眼,“你可以不告诉我这是别人家地,直接让侍卫当做你地给收了,这样我也不会知道。”
“那我不就成骗子了,可是我不想骗你啊。”赵不息在心里补了一句,起码这点小事还不
值得让她动用自己在赵朴那里信任度。
至于大事,大事该骗时候还是要骗时候还是要骗。不会撒谎反贼可成不了皇帝。
嬴政“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嫌弃表情,“天下也没人敢骗我……把掠子给我吧。”
“唉,赵公,你要帮我忙嘛~你是不是心疼我一个小孩还要顶着大太阳劳作啊。”
“谁心疼你了,像你这种傻乎乎帮别人干活傻子没人会心疼,我只是好奇这个掠子怎么用罢了。”嬴政脸上嫌弃表情更加明显。
“赵公……”
“嗯?”
“没什么。”赵不息其实想问问嬴政,他自己知不知道他每次露出嫌弃表情时候手上动作都很诚实。
但是想了想赵不息还是决定这个关于自己大才小秘密还是暂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好了。
“赵公,以后等你八十岁了,我也会帮你种地收割。”赵不息笑嘻嘻道,“不过要等到很多年以后了,赵公今年才三十几岁吧?”
赵不息顺口就给嬴政画了个又圆又大大饼。
因为嬴政养尊处优惯了,加上有天下最好太医为他保养身体,自己平日也为了再遇到荆轲刺秦那种事时候能够顺利“王负剑”而一直都有在锻炼身体,再加上天生俊美,嬴政年龄看起来要比他实际岁数要小很多。
听到赵不息话,嬴政也没有反驳自己今年已经不惑之年了,而是哼了一声,既没有出言反对也没有出言赞同。
自己还是很年轻嘛。
“你觉得儒家和法家哪个更好?”掠子不用弯腰,用惯了后就不需要再时刻注意着了,嬴政脑子闲下来之后就顺口提问了一下。
这是他这一段时间提问那几十个无用子女问题之一,一开始他提问问题是郡县制和分封制,提问完一轮再提问第二轮时候嬴政忽然发现自家这些没用子女仿佛突然打通了关窍一样都能说上来一长串了。
仔细一查,原来是他们这些人各自去问了自己老师然后拼凑出来答案。
下一次嬴政再抽查提问时候就换了个问题,果然那群无用自家小孩一个个什么都说不上来。
赵不息扁扁嘴:“下地干活时候也要讨论天下大事吗?”
“是我在干活,你只是跟在我后面捡散落麦穗而已,还不是弯腰捡而是用夹子夹到篮子里。”嬴政纠正。
“儒家和法家啊,具体得看我需要哪一个吧,我需要上下一心,统筹调度时候自然是用法家,我需要黔首柔顺,自己有个好名声时候那就要用儒家……”
宗正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夜都没想到宗室里到底是哪个纨绔子弟敢在赵国刚刚灭亡时候就到赵地来寻欢作乐。
他整整一宿都没有睡着一直到天色将明时候才入睡,一直到了晌午才睡醒然后一路打听着找到了这里。
看着地里自己无比熟悉身影,宗正不敢置信地抬手揉揉眼睛。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要不然怎么会看见自家威武霸气陛下在地里干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