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柔嫩的小手附在他修长的手上,予以他安心的笑,转身走了进去。
她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
屋子门窗紧闭,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室内没有一点光线。
背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裴念警惕的摸着符篆,“裴聿?”
“嗯。”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亦或是一直在门边。
“开个灯吧?”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久到裴念以为他不会理她。
耳边响起灯的开关声,一盏昏黄的台灯亮起。
裴念看向坐在墙角的裴聿,他浑身散发着阴郁,眼下一片乌青,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脸惨白惨白的。
他用床单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但裴念还是看见他露出一截的腿骨。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慌忙的把腿收进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和那天发疯猖獗的他判若两人。
“后悔了?”
裴聿头靠着墙,闭目养神。
半晌,开口回应,“胜利者的嘲讽?”
裴念抬起脚走到他身前,站着和他坐着一样高,伸出白胖小手去扯他被单。
裴聿猛的睁开眼,眸底冷光乍现,“干什么?”
“能干什么?看看你有多严重,还能不能救,你甘心想死?”
“能不能救?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趁他呆愣,裴念一把将他被单扯下。
他赤身在她面前,除了重要部位完好无损,其他地方没一块好肉。
身上缺一块少一块的肉洞已经腐败溃烂,散发着腥臭。
喂养邪灵,每使用一次能力,形同在自己身上剜肉,近乎凌迟。
到底是怎么样的仇恨,至于受这罪?
裴念想她永远理解不了这样极致的爱恨情仇。
像宛宛猰貐的爱而不得。
裴聿的恨。
在她看来不过是世间三千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
自己出不来看不透而已。
“这样了还不死,你命可真硬。
虽然伤得很重,但是能救,不过我想问你一句,放下了吗?”
裴聿眼底一闪而过的希冀,随着她后半句冷下脸,“放下?我到死都不可能放下,你不是我,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跟我谈什么放下?”
“我确实不是你,也理解不了你。
但是世间比你可怜可叹的人多了去了,你会理解他吗?
不要总是摆出一副受难者弱势,天底下都该理解你,包容你的姿态,没有人欠你的,包括裴家。”
裴聿眸色阴郁,不语,直勾勾的盯着裴念。
“你总说裴家人该死,上一辈的罪过凭什么你来背,那我要跟你说一句,这就是你的出身,没法选择。
但是走什么样的路,过什么样的人生,是你自己选择的。”
裴念转了一圈,终于在床脚找到了一块镜子碎片,她捡起来递给裴聿,“你看看你自己这幅鬼样子,不是你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