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六皇子的品性如何，我敢说陛下也未必有我看得明白。我当然不是怕你会欺负百姓，我只是担心那群蠢人要被人利用，会狠狠得罪王爷。”
杨旭这番话弄得钟阳明更加疑惑，便问道：“太师究竟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妨直说。”
“不是风声，只是老朽的一点猜测。昨天我才知道，王爷你将戎蛮人的大汗杀了，将脑袋送到了京城？这是真的么？”杨旭问道。
“谁给太师伱说的，夏元纬那小子多嘴？”钟阳明有点生气地问。
这种事情他本来都不打算告诉杨旭，生怕这位太师激动过头伤了身子，没想到还是被老头知道了。
杨旭摇了摇头说：“不是夏长史，但如今天下恐怕无人不知了。只是王爷你为何不先找我商量一番呢，若是我提前知道，我一定会劝王爷你将此事瞒下来。王爷自小聪明，不会不知道功高盖主的意思。
“你杀了戎蛮大汗，此乃泼天的功劳，陛下肯定要陷入两难的境地了。王爷你就算要坐皇位，这一招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钟阳明哈哈一笑，对杨旭说：“太师误会了，我可不想当皇帝。至于戎蛮大汗的人头，我不给京城送去，难道还找个粪坑丢了么。而且这是好事，封赏什么的我也不需要，随便给我送几个御厨过来就行了。”
即使有仙术种菜，但宫里御厨做的菜还是比青玄手艺好得多，想要满足口腹之欲，必须找些真正的内行专家才行。
杨旭听到钟阳明说不想做皇帝，不仅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反而皱起眉头说：“王爷，你这就错了。为天下苍生着想，你不当皇帝，谁能当？你不坐皇位，皇子里面，谁能坐稳这个位置？到时候只会天下大乱。”
钟阳明摆摆手说：“太师不需要在意这种事，我早有打算。”
钟阳明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太过特殊，这皇位唾手可得，有点送别人也送不出去的感觉。但他真不想当皇帝，这次草原之行让钟阳明明白，红尘沾染过多，对修行来说是劫数。
当个山大王就算了，当皇帝那就真的这辈子都没希望飞升了。
不过这事别人无法理解，钟阳明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杨旭肯定是心中担忧，但钟阳明不想说，他也不能强行继续聊这个话题。就算是钟阳明的老师，也要懂得分寸。
杨旭无奈地说：“皇位之事，确实不用操之过急，陛下有王爷的仙果滋养，再活四五十年不是问题，现在不提也罢。但王爷这次还是做得有些鲁莽了，你的功劳摆在这里，但你已经封王了，这封赏将会成为一大难题。
“如果我没猜错，朝廷肯定已经为如何封赏这事吵得不可开交。王爷，我直接点说一句，你这是给朝堂百官将军了，而他们根本无法破解。这样一条死路，会出大问题的。”
钟阳明听出杨旭的语气不同寻常，问道：“还请太师指点。”
杨旭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当老师的时光，缓缓地给钟阳明讲解说：“以往的君臣之道，讲究一个你来我往，话不可说尽，事不可做绝，只不过是留给陛下的余地要多些，留给百官的余地少些，还要分摊着用……”
钟阳明哈哈一笑说：“这比喻真贴切。”
政治斗争便是如此，君臣之间就是争斗又合作，必须要控制好相处的尺度。
“王爷你这次就是不留余地了，你逼着他们没得选，只能推你当储君。但依我看，陛下现在应该不愿意立储，对吗？”杨旭问道。
钟阳明点了点头说：“不错，我让王默带过话，让父皇不要立我当储君，不然我就找个荒山静修，让谁也找不到。”
杨旭苦笑说：“我就知道是王爷的原因，现在问题就在这里，不给你立储君，真的只送几个御厨给你？那恐怕整个大乾的军队都要人心不稳了。”
钟阳明原本没想明白，但很快就琢磨到杨旭的意思。
他一个人杀穿了草原，斩首数万，砍下戎蛮大汗的脑袋，最后还将金冠都带了回来。
这份功劳，比他死去的二哥还要高处许多倍。
如果只是送几个御厨就算封赏了，其他将领怎么办？
凡事就怕对比，钟阳明这种功劳奖励几个御厨，别人拼了命打仗杀敌三千，那要奖励什么？一个宫里的锅铲么？
就像是子路受牛的故事，你做了好事不求回报，其他求回报的人就会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最后结果就是没人再做好事。
这个道理，放在军队里面也是一样的。
钟阳明不好好封赏，军心绝对会不稳，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己就算拼命都不可能有什么好处。
而且不仅是军队，放在文官那边也是一样。
老百姓也是会对比的，钟阳明这种功劳才给多少东西，别的文官勤勤恳恳干一辈子，退休的时候应该大大封赏让他暗度晚年，但若是被人拿出来对比，那要怎么封？
文官那多了，也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但想要封赏，钟阳明已经封王，是真的没办法再封。
加上钟显龙坚决不立储君，这就卡成了死局。
所以，那些言官们不许钟阳明自己提意见，还要污蔑钟阳明造反，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一般的操作就是，钟阳明德行有亏，虽然功劳大，但找个理由折半再砍半，勉强可以将这件事平息下去。
因此，杨旭觉得钟阳明这次肯定会遭受污蔑，便提前来劝。
“王爷，为了朝廷的安稳，他们必定会找几乎污蔑你，给你安些罪名，好削减你的赏赐，希望到时候，王爷不要与他们计较。”
杨旭很诚恳，但钟阳明却听着有些不舒服。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做了好事，还要被人泼脏水，还要让自己忍耐？
这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