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再思考太多，她现在拼命想要抓住的，就是雏夜。她必须得到雏夜……哪怕只是为她自己。</p>
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p>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她顾不上其他。</p>
右惜优正想着如何到池心摘取，却又听见戊灵轩道：“他们已经来过了。”</p>
“什么……？！”</p>
戊灵轩紧紧皱眉，他不希望右惜优的愉快情绪这样快被打击消失，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迟早会发现的，由不得他忽视隐瞒：“枝条上，有叶，而无花。断面很不自然，是人为造成的。雏夜的花已经被摘取。”</p>
青黑色的晶石，中心裂开缝隙，约莫一个指头粗细的茎，生长出来不到半米，一圈圈的叶片，生长到顶端戛然而止，细看还能发觉最顶端的叶片缺损了一个角，被徒手撕扯掉的痕迹，伤口还没来得及愈合成褐色的疤。</p>
这株植物的上半部分，被人为地拔断了，徒留残缺的痕迹，在阴冷的环境中瑟瑟发抖。</p>
伤口还很新，破坏它的人还没走远。</p>
除了他们，另外有可能来到这里的人，只能是……</p>
戊灵轩不忍心看着右惜优的脸色一下子煞白，甚至站立不稳，忍不住蹲身下来，抱头嘶声尖叫，便是转过身去，转移目光。随后，他的脸色一点点严肃起来，迈开两步，挡在了右惜优身前。</p>
右惜优的嘶哑的声音短促爆发，很快低至无声，她觉得天昏地暗，周围的寒意也伺机而动，钻入破损的衣物，争夺她身上的暖意。</p>
脚下的泥土湿冷粘稠，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一股恶心泛上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唇色已然泛白。</p>
戊灵轩面色凝重，稍稍侧身，拉着右惜优的上臂，将她拉起来。这期间，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前方，眼神冷漠，敌意满满。</p>
右惜优还浑浑噩噩的，稍微靠着戊灵轩的背站着，听到他低沉的怒声，震得背部微颤发麻：“你早就料到我们会来这里……等得不耐烦了？”</p>
怒极反笑，尾音上扬。</p>
那点手段怎么瞒得过堂堂月尊，不过是将计就计，守株待兔罢了。</p>
月千弦必然早已知道自己身上被留下了记号，却任由着，引他们来，先他们一步摘走魔花，让他们眼见绝望，再被他夺去性命，算不上多么高明，却是杀人诛心。</p>
但是之前的交锋，出手的都是月尊身边的那个女人，来自魔女家族的锁令，现在终于忍不住，要自己动手了吗？</p>
即使这里再没有多余的人，</p>
独独面对他，戊灵轩还是不得不忌讳。</p>
一头银色长发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那双墨绿的眸比之前更看不透，精致的面容，修长矫健的身材，这位被猎妖者协会通缉多年、被列为头号重犯的月妖，此刻大大方方地，站在两人面前，从容平静模样，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身份和纠葛。</p>
月千弦平静地看着他们，眼前的身影与记忆中的渐渐重叠，但是并未激起什么情绪。他感觉到戊灵轩深深的敌意，快要压抑不住的攻击的冲动，但是月千弦没有动作。</p>
“魔花雏夜，在哪？”紧张地对峙着，戊灵轩咬牙，沉声逼问。几乎是呵斥的语气。</p>
月千弦眼神飘走了一瞬，似乎很不在意，语气轻佻：“既然我知道雏夜可能危及我的性命，我又这么可能把它留给你。”</p>
嘲讽两个天真鲁莽、彼此扶持的人类，痴人说梦，不自量力。</p>
没待戊灵轩出言呵斥，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击门面，戊灵轩脸色一沉，堪堪拔出武器架在脖颈前，正好与利刃相击，冲击而来的蛮劲逼迫他脚下后滑了一步，地面的泥土蹭出深深的沟壑。</p>
定睛看去，只捕捉到一瞬，那张疯狂野蛮张扬的少女面容，目光刚从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划过，凌厉的攻势紧接着到来，让他无暇顾及其他，身体比思维更快行动。</p>
累计十余年的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和身体反应，身手在同龄人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可是应对当下的情况只能苦苦支撑，游刃有余是完全不存在。</p>
没时间留给右惜优愣神，身体一动她就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迅速地后翻闪避，眼神也落在了此时此地，缠斗在一起的两人。</p>
其实根本算不上缠斗，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戊灵轩一开始就落入下风，堪堪抵挡着，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像右惜优梦中那样四肢断开。锁令唇角上扬的幅度越发大了，像是戏弄一样，攻击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看着戊灵轩在竭力抵挡下深深地喘着气，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内心高傲地微微生出一丝怜悯。</p>
右惜优猛然一咬唇，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动作奇快地取出武器，加入对锁令的攻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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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令对两人的反击毫不在意，毫不慌乱，又似乎已经厌倦毫无难度的对决，微微抿唇，以惊人的速度一招蛮力直接踹倒已经体力不支的戊灵轩，随即一拳撞向右惜优的脸颊，两人都倒飞出去，如破布娃娃，不堪一击。</p>
戊灵轩被重击胸腹部，听得见肋骨断裂的声音，忍痛没有出声，艰难地大口喘气，想从地面爬起来，四肢却已酸软，骨头传来刺痛。他顾不上看带着疯狂笑意缓步走来的敌人，目光焦急地寻找着右惜优的身影。</p>
“还真是学不乖。纯粹肉体的力量，你们也完全不是对手，想对你们仁慈一些，不动用魔力，可是也太弱了，太过愚蠢！”锁令一脸嫌弃地踢了踢戊灵轩横在她路上的腿，戊灵轩能听到自己腿骨被折断的声音，死死咬牙没有吭声。</p>
他知道眼前这个蛮横的女人出自魔女家族，但是没有意料到她不使用魔力，单纯力量也完全可以碾压他。一般的魔女绝不会有意识地去增强自己的肉体力量，这个不走常规的女人难道是为了月千弦……</p>
单纯的，从属关系么？</p>
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让戊灵轩的理智涣散，但是他拼命撑住，睁大眼眸瞪着她。</p>
出手的，还是锁令。她身后的月千弦，是被她保护着，还是单纯指使着她呢？</p>
思考这个没有意义，戊灵轩无法挑拨两人的关系。他只是不忿，他们端着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轻易折磨他们，让他们落入痛苦与绝望之中。无法战胜的对手，悬殊的实力，唯一可能扭转局势的魔花雏夜也被敌人所得到了，毫无翻盘的机会。</p>
现在是在做什么？只是为了嘲讽羞辱他们两个人类？以妖族尊王和从属的地位……只是为了这样微不足道的事而在此耽搁？魔花雏夜，到底……？</p>
戊灵轩快速思考着，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甚至无视了身体的疼痛。</p>
似乎已成必死之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