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气温迅速转冷。</p>
看着穿着天蓝短T与牛仔裤的雨晴珊，换了服装的她似乎气质改变了，更有寻常小姑娘的感觉，但是她面上冷淡厌世的神情还是那样，亲近不起来。</p>
不过雨晴珊什么表情并不影响购物。</p>
大包小包地满载而归，三人一起把买到的东西都堆放在韵术麒的屋子里。</p>
嵇绵奈逛街逛得很开心，但也累了，向两人挥挥手便告别了。</p>
因为是在学校里，就隔了两栋楼的距离，所以韵术麒也没去送她。</p>
这个点也晚了，他们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来，现在去晚修绝对是迟到的，干脆日常地逃晚修，今晚的时间拿来打扫屋子。</p>
雨晴珊的肢体动作还很僵硬，不过她模仿得很快，动作渐渐变得流畅了，给韵术麒递抹布、拿个扫把拖把什么的不成问题。</p>
韵术麒没喊她的时候，她就呆呆地站在任意一个角落。她的眼神依旧很空，韵术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或者是今天接受到的新信息太多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什么都没想——他倾向于相信最后一种设想。</p>
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心思呢，大约也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很快就过去了，转而去想别的事。</p>
韵术麒忙碌着，不时被飘扬的灰尘呛到，咳嗽两声。忙起来倒也没太在意她。</p>
“阿珊，帮我把这块抹布拿去洗下，拧干些再给我。”</p>
室外是需要穿薄外套的温度，而韵术麒已经忙得有些出汗了。他几乎没歇过，上了一天课，陪两个女孩子逛街加拎包，一回来又忙着收拾屋子。只是擦擦洗洗的活，倒也不怎么消耗体力，雨晴珊其实也能做，但是韵术麒没让她一起干，只是让她搭把手。</p>
是他说过要照顾人家，那么她以客人的姿态待着就行。</p>
雨晴珊闻言，抬眸，冷冷地瞪他。</p>
她的眸光虽冷，但是配合她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容，那水润的杏眼，却是凶不起来，有几分娇嗔的意味——当然这只是在他看来。</p>
见她瞪完他之后又垂眸发呆了，他无奈，换了个称呼：“晴珊……”</p>
她慢吞吞地过来拿了脏的抹布，进了浴室。</p>
洗洗刷刷几个小时又过去了，雨晴珊蹲坐在沙发一角已经快要长出蘑菇来，默默地打了个哈欠。</p>
这边韵术麒已经感觉今天是收拾不完了，便没有纠结于细节，先把两间卧室都完全搞定，所有把手水龙头擦一遍，也就歇着了，把抹布都洗好晾着，坐下叹了口气。</p>
想吃宵夜……</p>
他抬头的时候，发觉人儿还蜷缩在沙发一角，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p>
他呼吸一滞，反应过来：“啊——忘了收拾衣柜。你不累的话就把刚才新买的衣服……不对，还要洗一遍才能放衣柜里。你先挑一套睡衣出来换上吧，明天全部要洗的都丢洗衣机。”</p>
没等雨晴珊回应，他已经去门口挑出一个袋子，返回塞她怀里，然后把她推进了浴室，关上了门：“今天逛街累了，洗个热水澡再睡觉。牙刷牙膏毛巾我都摆好了，可以用。”</p>
不由得他细致说明，实在是因为雨晴珊是不推不动的人，例如购物的时候挑了个物件放她手上，她也会跟你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清楚状况的模样。只有跟她说清楚了她才会开始观察手上的东西，然后没过两秒钟再把东西放回货架上，看起来不感兴趣，又或者是已经看完了。</p>
韵术麒便知道了，若是她认为一个东西没有价值，便是瞧也懒得瞧上一眼。所以首要的是告诉她东西的存在，然后说明东西的价值，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p>
性子有些古怪，可也能是怕生吧……</p>
韵术麒有些郁闷，怎么自己总是替她找理由。明明是不难对付的一个小姑娘……连商店的店员都夸她乖和文静呢。</p>
也许相处下来慢慢会开朗起来的，他这样自我安慰道。他可是她表哥，她唯一的依靠了。她会对他敞开心扉的。</p>
在韵术麒试图摸清她的性子的时候，雨晴珊在浴室发了好一会儿呆，表情有些微妙。</p>
“已经洗过了……”她低语，看着手中袋子里的一套睡衣，又看了看自</p>
己身上的T恤牛仔裤，判断现在穿着的这身睡觉不舒服，于是也不再纠结。</p>
空间很快烟雾缭绕。</p>
她注视着温热的水流滑过的肢体，陌生感还是挥之不去。</p>
捏了捏手臂的皮肉，指甲修剪得很短，掐不到肉里，用力的话还是能够感受到疼痛，告诉她这确实是自己的身体。</p>
镜子中的自己，长发被挽起，温婉模样。</p>
浅淡的眉，细细长长，会随着肌肉动作而小幅度变化。</p>
圆润的杏眼，眨眸的时候忽闪忽闪的。</p>
秀气小巧的鼻头。</p>
粉嫩的樱唇。</p>
薄嫩的耳垂。</p>
和谐的五官，按照今天所接触的人来分析，带一分异域气质。</p>
洋娃娃一般的人儿，肢体也纤细柔弱白皙。</p>
在她看来，判断——人类的模样。仅此而已。</p>
女性的人类，腺体和脂肪填充而微微隆起的胸部，比男性略宽的盆骨，更加细腻柔软的皮肤。</p>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今天输入的信息远远不够填补。还缺乏了关键的信息，但是想不起来。</p>
她只知道，自己是女性。</p>
以今天所接触到的人类两性之间的互动的信息，性别似乎在一些方面是占据优势的。</p>
比如说屋子里的另一个人类，对她不会有那么高的防备。</p>
因为女性大多数时间是弱小的代名词。甚至被视为附属物、资本。</p>
获取信息的事情，不急，即使她无动于衷，这个人类也会忍不住透露的。只需要抓住可能的能够利用上的信息。</p>
在平庸消耗的时间里，抓住效率。</p>
她微微闭眸，任由水流滑过全身，在舒适的温度包围下皮肤泛出淡淡的蔷薇色，皮肤下血液欢畅流淌。</p>
活着的气息……人类……女性……呵。</p>
镜子中的少女，被水雾朦胧，微微眯起的眼神冷厉而妖娆。</p>
关掉水流，擦干身子，换上睡衣，洗漱完毕，她头发蓬松微卷，眼眸惺忪地走出浴室，与还等在沙发的男性人类对视一眼，冷艳地撇开，走进了为她准备的卧室，直挺挺地倒在已经铺好柔软被褥的床上，闭上了双眸。</p>
因为浴室只有一个，所以只能等雨晴珊出来。沐浴后香甜温热的人儿走过，韵术麒有心欣赏却是无力支撑精神头了，草草地洗漱完毕，也打算直接去睡了，作业什么的明天再说。</p>
从浴室出来已经有些意识飘忽了，韵术麒心念一动，还是没忍住瞄一眼她的房间，发现没关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