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闭的时候,留下的女子开始说话。
“奴家问春,见过公子。”
问春摘了面纱,微行福礼,目含秋波的望向眼前少年。
“不必多礼。”
牧南示意问春坐下,问道:“你是妖?”
“公子,奴家乃是受了敕封的桃妖,有妖籍在身,公子莫要介怀。”
炼气期小妖,虽懂了幻化之术,但本体仍旧是妖。
与化境巨妖不同,一旦妖物到了化境,便是真正的人身,不需要幻化便可自称为人。
当然,牧南并没有对一棵桃树有什么非分之想。
只不过是在进入房间的一众的清馆中,问春的身份过于显眼,一时好奇罢了。
毕竟,听了风月楼许多传说,却没听过里面有小妖服务的。
“倒没有什么介怀。”
牧南摇了摇头。
论是哪方道门给的妖籍,巡天监都有记录。
受了敕封的妖,便相当于不是黑户,与人类修士自两样。
“公子是想听曲?清唱?下棋?还是公子有其他乐趣可分享于奴家?”
牧南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清馆与前世的娱乐场所颇为不同,便开口说道:“今天你做主。”
问春浅笑。
“奴家倒是可以与公子小酌两杯,再弹奏两曲,等公子点评。”
如清馆之流,除了入房的两块灵石要与风月楼对分外,报酬的大头在于客人消费。
而风月楼却从不对客人讲费用问题,也不怕客人出不起灵石。
风月楼名声在外,上一个不长眼白嫖之人,魂魄还被压在后院的枯井里。
至于风月楼的底气在哪,牧南此时并不知晓。
只知道千百年来,风月楼还是这个风月楼,屹立不倒。
“那就上两壶灵酒、几碟小吃,听姑娘唱上几曲,权作消遣。”
“公子有些紧张?怎么坐的一板一眼?”
问春笑不露齿,略有嗔怪。
接着盈盈碎步到门口交代一声,再次来到桌子旁边:“要不奴家先为公子唱上一首,缓和一下气氛?”
牧南问道:“会西洲曲么?”
“西洲曲?”
问春遍搜记忆后,红着脸摇了摇头:“公子所说,奴家倒不曾听闻,让公子见笑了。”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牧南吟咏两句,再次问道:“没听过这首?”
南北朝的西洲曲,号称相思边。
他曾听过古筝谱,多为后人强行附和,此间提出来,不过是报了一丝巧合的幻想。
问春依旧茫然的摇头,随后说道:“词倒是好词。若是公子有雅兴不吝赐教,奴家可去找了笔墨,将曲词写下,也让奴家长长见识。”
牧南如实回道:“只有词。”
“奴家倒是略懂谱曲,就是不知道谱了是否符合公子心意。”
“问春姑娘会谱曲的话,不妨试试?”
“那多谢公子,我这就去拿笔墨。”
他是一个心软的人,不懂得拒绝。
也想让西洲曲能在大奉朝流传。
毕竟,大奉朝不能没有西洲曲,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清馆对琴棋书画都须精通,问春的笔墨纸砚也只在说话间便已备好。
牧南呼了口气,执笔轻书。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四十个字,字字铁画银钩,句句笔墨横姿。
直让问春惊呼好字、好词。
“公子的字奴家要裱起来,时时赏鉴!但如此好词,奴家可不敢卖弄浅薄学识,怕是侮辱了全词意境!”
或许真是被牧南的字所吸引,问春举着绢纸出门时略显慌张。
不小心掉落了腰牌。
牧南一笑,将腰牌捡起,放在桌上。
等问春折返回房间,一脸颜色的说道:“说吧,怎么回事?”